上官小小怎麼可能不知道。
所以沒辦法不去感激顧淺凝,遇到這樣好的對手,即便自己就要跟薄雲易在一起了,還是打心眼裡敬佩她。所以,就算今生今世薄雲易將心底裡最柔軟的一塊地方留給顧淺凝,上官小小覺得,她也不在乎了,那本來就是她應得的。
這樣一個女人,別人無可取代。
聽到聽筒中靜默須臾,上官小小還是說出來:“淺凝,是不是上次薄雲易來找你,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介懷,他那時心情不好,說話或許難聽一些,不過薄雲易他是真心對你好的。你可能想象不到你在他心中的份量……”
實則她不想說,思來想去又不想瞞,便說:“年前你從薄家離開時,薄家不是出事了麼,那時候薄伯伯可能是想製造一種假象,讓所有人都以為他去世了,好能安心療養,連我和薄雲易都被矇在鼓裡。那個時候薄雲易很痛苦,整個人都崩潰了,每天薄家都有悼念薄伯伯的人上門,我想他一定是窒息得喘不上氣來,再沒辦法面對現實,才會想著逃出去……我之所以覺得你在他心裡很重要,可以喚醒他。就是因為他在最最痛苦的時候選擇逃去A城找你,那時候的薄雲易幾乎是瘋了的不顧一切。我想攔他都攔不信,只能看他一路不回頭的去找你。我便想,你在他的心裡或許真的無可取代。我以為薄雲易會帶著你一起回來,種種結果我都想過,沒想到薄雲易第二天早上便回來了,他失魂落魄的,我問什麼他也不說。總算那時候我從我爸爸那裡得到一點兒風聲,知道薄伯伯的死是假的,他才終於重新高興起來,肯陪我一起出去吃東西,還能看到他笑。沒想到……”
上官小小吸了吸鼻子,還是聽出她哭了,幾乎不可遏制,太悲情了,覺得殘忍至極,老天怎麼可以跟人開這樣的玩笑。她啞著嗓子說:“就是那個晚上,薄伯伯就真的去了……薄雲易他才振作起來,接著卻是這樣致命的打擊,老天怎麼可以跟人開這樣的玩笑,彷彿要了薄雲易的命,他一下子就垮掉了,那段日子他跟魔杖了一樣,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不跟任何人說話。我從沒見他那樣難過過,幾乎是絕望……”
顧淺凝有一剎那的時間彷彿是失聰了,盯著馬路上呼嘯喧囂的車水馬龍,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站在這裡。
只覺得花白的日光落了一地,跟晚秋的冷霜一樣,穿的單薄,所以周身都是寒意。冷意就那樣沿著脊椎骨一路蔓延,轉眼整個人就都僵住了。
動彈不得,也發不出聲音。只是回想那一天薄雲易在電話裡哭著對她說,說他來找她了……對應著無數個他如沐春風的暖笑,跟電影裡的快放鏡頭一樣。忽閃著,像幻燈片那樣,讓人憶起,又是終結時那最後一次煽情又唯美的回放。曲終人散,只這一次,再不會這樣完整又清析,集合所有瞬間,催人淚下。
耳畔有風,很輕,徐徐的拂起耳邊的碎髮。
上官小小又跟她說了什麼,她說:“淺凝,那天晚上我們去餐廳吃飯,我看到一個人很像你,知道不可能是你。隨口跟薄雲易說起來,他回頭去看,那個人正點餐擋著臉,我盯著他的眼睛,覺得那或許很難過。如果那天晚上他去找你,惹得你不愉快了,你一定要原諒了。他那樣子……分明是很想你……”
上官小小讓她不要怪他。
顧淺凝收起電話,握在掌中。她是無從怪起的。不對,是怪過的……薄雲易拿槍指著她,和拿她做誘餌,設了局送到別人的槍口上,完全是兩個概念。前者她沒有怨言,薄東勝就是她了斷的。可是後者她卻不能沒有感觸。
那一次她真的是氣了,不理會外面的一切,只為不去動搖自己殺伐果斷的意志,最後她做到了。
……
可是事過境遷之後,一個人告訴她,淺凝啊,事情其實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