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好不容易停止。他口中狂噴鮮血,也不知道究竟被砸斷了多少根肋骨。神情卻依舊兇悍,雙肘撐地想要起身再戰。牆頭上那瘦削漢子眼中精芒閃爍,驟然飛身縱出,若禿鷲獵食般撲近獨孤霸,出手如電連點他身上七、八處穴道,抬腿在他頭頂天靈以腳尖一點。黃臺之瓜,何堪再摘?獨孤霸頭腦受震,登時躺倒暈厥過去。那瘦削漢子隨即單膝下跪,向宇文述恭恭敬敬道:“屬下天鷹將參見大總管。大總管無恙,實是天大之喜啊。”
這天鷹將吹牛拍馬就處處爭先,出陣打硬仗便永遠縮在後頭,所以那魁梧巨漢斷嶽將素來和他極為不對付。只是斷嶽將口齒遲鈍,不善言語。反正宇文述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也不怕會被天鷹將搶去功勞。當下斷嶽將和狼嗥將及那手執魚叉的白髮老頭兇蛟將三人同時下跪,恭迎宇文述平安迴歸。
宇文述威嚴地抬手虛託,道:“都起來吧。”回頭關切道:“化及,你受傷了?可有大礙?”
宇文化及修為亦非泛泛。當日在大興太極殿裡他和楊玄感合力與天竺僧的冰火七重天拼了一記,也不過稍落下風而已。這幾個月來楊玄感苦心練功,他同樣也有發奮精修家傳冰玄勁,功力比當日提升不少。獨孤霸的天罡邪拳縱然詭異猛惡,但經過這些時候的調息,他已把體內邪勁完全驅除。聽聞爹爹詢問,當即恭身應道:“孩兒沒大礙,謝阿爹關心。阿爹,這獨孤霸該如何處置才好?”
宇文述沉吟道:“這個嘛……”堪堪才說出三個字,陡然面色大變,叫道:“有古怪!”身體晃了兩晃,當場坐倒在地,閉目合掌運功。那種青黑色苔蘚似的東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度在面板上迅速生長蔓延。奇變橫生,在場眾人也措手不及。宇文化及急叫道:“爹!”就想撲上前去。兇蛟將及時橫過魚叉阻擋,喝道:“公子,小心有毒。”話聲未落,獨孤峰也支援不住,同樣被迫跌坐在地運功驅毒。青黑色苔蘚發作起來比宇文述更加猛烈,幾乎只在眨眼間便覆蓋了他半張臉龐。
明明已經幫助他們把毒素從體內清理完畢了,怎麼居然又會發作?楊昭心中愕然,情知若不解開這迷團,便把周身功力都耗盡了也只是治標不治本。當下便不再動手運功襄助,喝道:“所有人都退開,莫要也沾染上毒氣了。大哥,你來看看。”脫下右手的神手仙兵,揚臂擲給李靖。
古時本有“不為良相,便為良醫”的說法,士大夫階層中本就多深通醫術之人(故此醫生也尊稱為‘大夫’)。李靖字“藥師”,於歧黃之道上造詣更是精深。此時見情況特異,也不虛言推辭,當即把神手仙兵戴上,快步行來替宇文述把脈。這一探面上登時就是一驚,神情凝重,向楊昭問道:“兄弟你剛才替大總管和獨孤驃騎驅毒,可有什麼異像?”
楊昭點點頭,道:“有很多蛆蟲從他們七竅之中向外鑽出。可是……明明已經都驅除淨盡了啊?”
“是西南蠻夷最擅長的蠱毒。”李靖神色恍然,道:“若沒有解藥,這種蠱毒無論如何也驅除不盡。因為蠱卵入體,甫成蟲便又立刻產卵,所以生生不息,無窮無盡。單憑內力驅毒,頂多只好得片刻便又會發作。”
宇文化及聽李靖如此診斷,失聲叫道:“那可怎麼辦?對了,能下毒自然能解毒。四將聽命,快去獨孤霸身上給我搜。”四將齊聲領命,卻還未動手,已被楊昭揮手阻止。小王爺蹙眉道:“不必白費工夫了。這毒是唐門的毒,不過借獨孤霸之手而下罷了。唐門妖人,又怎麼會把解藥交給獨孤霸一起帶回來?大哥,蠱卵孵化成蟲,有什麼條件?”
李靖一愕,沉吟道:“和雞鵝之類家禽差不多吧。溫度合適,蠱卵便會孵化。”
楊昭眼睛一亮,追問道:“那麼若以極寒冷真氣凍住蠱卵呢?”
李靖搖頭苦笑道:“那就不知道了。畢竟如此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