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德慶皇帝心情不好,趙俊臣不敢怠慢,就要叩首行禮,然而才剛剛彎腰,德慶皇帝已是揚手道:“免禮吧,你身體才剛剛痊癒,就不要這般折騰了。”
趙俊臣卻依然在下跪叩首後,才站起身來,恭聲道:“承蒙陛下厚愛,臣感激涕零,然而也正因為如此,時值這多事之秋,卻也不敢持寵而驕,引人非議,更要遵守規矩才是。”
德慶皇帝輕哼一聲,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道:“你身子如何了?朕聽太醫們說已是基本無礙了?”
趙俊臣臉上閃過些許感激,答道:“多謝陛下關心,這也多虧了陛下宮中的御醫們的醫術高超,這些日子以來又是悉心照料,臣才能這麼快的病癒,如今雖說身子尚還有些匱乏無力,但也足以回朝為陛下分憂了。”
聽趙俊臣這麼說,德慶皇帝心情似乎終於好了些,嘆聲道:“你倒是有心。”
趙俊臣寬慰道:“陛下可是為何老太師的滅門案而煩心?還請陛下寬心,既然如今陛下已是下定決心要嚴查到底,那麼底下的人也絕對不敢有所怠慢,三司之中又是人才濟濟,天網恢恢之下,必然很快就能查到結果的。”
德慶皇帝卻哼了一聲,冷笑道:“難不成你還真以為這件案子是流匪做的嗎?這案子想要查清楚,沒那麼容易。”
說著,德慶皇帝轉頭向張德下令道:“你讓所有人都出去,傳我旨意,御書房十步之間,不得有人踏入,違者斬!”
聽德慶皇帝這麼說,張德身子一顫,連忙去安排了。
很快的,御書房內,只剩下了德慶皇帝與趙俊臣兩人。
雖然如此,但德慶皇帝卻依舊沉默著,似乎還在考慮著什麼,而趙俊臣也不敢多說,只是垂首等待著。
片刻後,德慶皇帝終於開口了,緩緩道:“這件事,絕沒那麼簡單。昨日,朕讓人東廠和錦衣衛把他們所收集的相關情報呈來,準備親自檢視,但沒曾想到,不管是錦衣衛所收集的情報,還是東廠所收集的情報,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一同消失了!”
雖然昨天已是從張德口中知曉了這般訊息,但趙俊臣還是一副震驚的模樣,好似剛剛才聽聞到一般。
德慶皇帝的聲音強壓著怒火與殺意,凝聲道:“哼!廠衛向來是我大明朝歷代帝王的耳目手足,沒想到竟也被人給滲透控制了,那朕豈不是也成了聾子瞎子瘸子任人愚弄?這件事,朕必要追查到底不可,而內廷這些年來日益驕橫,卻又效率低下無用至極,如今竟還出現了無法控制的情況,也需要好生整頓一番!”
作為一位心氣極高的帝王,德慶皇帝最是厭惡這種事情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
想起昨日張德的請求,趙俊臣小心翼翼的抬頭說道:“陛下考慮的自然有道理,但臣還是請陛下暫緩行動,三思而後行。”
見趙俊臣竟是少有的反對自己的意思,德慶皇帝不由一愣,神色間閃過一絲不滿,冷聲道:“哦?說說你的道理。”
趙俊臣解釋道:“陛下,依臣看來,東廠與錦衣衛向來是陛下的親信衙門,若是被人滲透了還好說,但卻絕無可能背叛於陛下的。尤其是廠衛諸位首領高層,他們的權勢恩榮皆來自於陛下,投靠於他人,難道還能得到更多的好處不成?而這一次,東廠與錦衣衛的資料情報齊齊丟失,反而也證明了這廠衛的高層首領們還是忠於陛下的。陛下您想,若是廠衛高層背叛了陛下,那麼製造一份假情報呈稟於陛下豈不是更簡單?又何必把事情搞得如此引人耳目?依臣看來,廠衛之中,即使被不臣之人滲透了,那所被滲透收買的,怕也只是中下層的司官緝捕之流,這些人有著更多的盼想,也更容易被不臣之人所收買。”
這些話卻並不是趙俊臣在刻意的寬慰德慶皇帝,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畢竟,以內廷高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