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重提海漕之事,原本就是機會渺茫,再考慮清流們的辦事能力,又是這般倉促行動,根本改變不了任何現狀!”
周尚景嘆息一聲,緩緩道:“老夫原本也是這樣想的,但清流們這一次也是有備而來,竟是尋到了今年漕運糧耗的詳細數目……
俊臣你也知道,因為運河堵塞的事情,今年的漕運糧耗也確實是有些驚人,一旦是清流們公開這些數目,他們就佔了道理,也必然是得理不饒人!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就算是無法順利達成目的,也必然是要引發許多麻煩,說不定還會逼著朝廷動手調查漕運衙門……”
說到這裡,周尚景再次的搖頭一嘆,言下之意也很明顯——若是想要存心挑刺的話,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處衙門可以經得起嚴查。
周尚景的這一番話,似乎是在主動示弱。
但下一刻,閣老李和則是擺出了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問道:“但老夫也覺得奇怪,有能力查明漕運糧耗具體數目的勢力,滿朝上下也僅有漕運衙門與戶部衙門這兩家罷了,但那些清流又是從何處尋到了這些糧耗數目?”
隨後,杜白就立刻解釋道:“根據下官安插在幾位清流身邊的眼線稟報,清流們的情報來源,似乎與戶部郎中宋煥成有關係,就是此人從戶部衙門之中竊取到了漕運糧耗的具體數目!”
隨著杜白的話聲落下,“周黨”幾位核心人物的目光,皆是聚集到了趙俊臣的臉上。
眾人注目之下,趙俊臣明顯察覺到了這些目光之中所蘊含的指責與質問之意。
畢竟,對於戶部衙門與漕運衙門的合作,乃是“周黨”與“趙黨”之間的共同默契,戶部衙門不應該干涉與破壞漕運衙門的事情,而漕運衙門則是每年都要分潤給戶部衙門一部分利益,可謂是雙贏互利。
這種默契不應該被破壞,哪怕是“周黨”與“趙黨”相互攻訐、彼此敵視之際,也應該儘量遵守,否則就是嚴重的越線行為,說是一種宣戰也不為過。
就好似兩人吵架,最多也就是相互噴吐唾沫星,但若是動刀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趙俊臣則是面色一變,似乎是首次聽說這般訊息,表情嚴肅道:“什麼?竟然是宋煥成洩露了糧耗數字?”
杜白點了點頭,道:“應該不會有假!”
趙俊臣似乎依然是不敢置信,又確認道:“當真?可是訊息源有誤?”
杜白麵無表情的說道:“趙閣臣若是不信,大可以親自派人確認訊息……依下官的想法,趙閣臣在朝中清流身邊所安插的眼線也不會少。”
在幾位“周黨”大人物的咄咄目光之下,趙俊臣立刻就把所有黑鍋甩給了現任的戶部尚書李成儒,怒聲道:“還請幾位前輩放心,晚輩一定會嚴查此事,假若真是戶部衙門那邊出現了紕漏,晚輩一定是責無旁貸,親自出手解決這場事端,絕不會讓這件事情危害到各位前輩的利益!
唉!我早就聽說過宋煥成的秉性作風,就像是茅坑裡的石頭一般又臭又硬,也早就認為讓他來到戶部衙門當差絕對沒有好事,但因為陛下開了金口,晚輩當時也只好咬牙把他收進戶部!
但晚輩收下了宋煥成之後,就曾對戶部尚書李成儒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暗中防範此人壞事,誰曾想還是出現了紕漏,李成儒此人的能力手段實在有限,晚輩就不應該對他託付重任!
此人終究是清流出身,不僅是眼高手低,還總是念叨著太子殿下的好處,與晚輩也未必是一條心,晚輩遲早都要想辦法換一個人執掌戶部,否則這類紕漏恐怕還會再次發生!”
聽到趙俊臣的這一番保證,眾位“周黨”官員皆是滿意點頭,還以為趙俊臣自認理虧、已經妥協了,卻唯有周尚景的花白眉毛忍不住一皺。
因為,趙俊臣的最後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