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陰陽蠱花鏡”毀壞嚴重,紅箋也不必花工夫去做這些佈置。
她取出兩顆治傷的丹藥,自己服了一顆,又給石清響餵了一顆,運功幫他化開。適才同那幻境裡的巨龍一通激戰,受的傷看上去雖然嚴重,可按兩人的體魄,加上她煉出來的靈丹妙藥,可保沒什麼大礙,麻煩的是石清響神魂錯亂,怎麼做才能幫他恢復神智?
紅箋在床榻邊呆坐了一會兒,怔怔望著石清響的五官眉眼。
此處環境十分幽靜,沒有妖獸打擾,來自天幕的亂流聲傳到這裡聽上去已經十分模糊,到像冬天的風,吹過曠野,有點蒼涼的感覺。
時間大約是正午,太陽正在頭頂上,雖然沒什麼熱度,看上去只是一大團耀眼白光,但卻將冰山洞府映得晶瑩剔透,石清響靜靜躺在那裡,四周冰壁反射著瑩瑩微光,給他由頭至腳都打上了一層柔和的光影。
紅箋輕輕嘆了口氣,抬手給石清響理了理鬢邊亂髮,剛才運功幫他化藥,真元流轉之際,她大致有了數,估計著石清響很快會醒來。
果然過了一會兒,石清響眼皮動了動,呼吸略顯急促。紅箋柔聲道:“沒事了,都過去了,你覺著怎樣?”
她一雙妙目睜得大大的,眨也不眨盯著石清響。適才在幻境裡,他魂魄混亂已顯露無疑,只不知這會兒的情況是好轉了,還是繼續惡化了?
石清響慢慢睜開眼,眼神有些迷茫,回望著她。
漸漸的,他的眼睛裡有了些神采,流露出的神情既有痛苦不安,又透著說不出的依戀,紅箋不由將手放在了他皺起的長眉上。輕輕摩挲,聽到他說:“你……我好想你,幾百年,一下子就過去了,我們結成道侶那天的情形卻好像還在眼前。太快了,我還沒有來得及對你好,這點時間怎麼能夠?我不要來世,只求你現在不要丟下我,留我一個人孤零零活在世上……”
石清響語氣中透出來的那種惶恐,紅箋一輩子都沒有見到過,自從石清響喝下“覆水”。回到她的生命裡來,一直是從容的,篤定的,好像無所不能,卻將這種痛失愛侶的脆弱藏得嚴嚴實實,不讓別人看到分毫。
淚水不知不覺間劃過臉頰。成串滴下,紅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想到這是當初獨自進入蜃景神殿的石清響,她只覺著心裡痠疼痠疼的。
石清響的目光突然變得熾熱,他抓住紅箋的手。放到臉頰上,用自己的臉眷戀地磨蹭著她的掌心,喃喃道:“你別哭啊,都是我不好,我一直……捨不得,你那麼喜歡他,我應該把身體讓給他……這沒什麼,本來就是一個人,誰都可以。”
紅箋再也忍不住,“嗚”的一聲撲在了石清響身上,抱住了他的脖頸放聲大哭。
多少年,多麼愛。
石清響手忙腳亂地哄著她,突然痛苦地呻吟了一聲,兩手抱頭掙扎著要坐起來,他的力氣很大,幾乎將紅箋掀翻到一旁,額上青筋跳起,如一根根黑色的蚯蚓在面板下面屈伸。
這大半天,他都在努力地控制著自己,試圖找回神智,但兩個魂魄兩世的記憶已經全然混雜到一起,他沒有辦法自己把那些片段的先後次序理順清楚,終於引發了宿疾。
石清響的老毛病便是道基魔種之間的衝突,一旦二者原本的平衡被打破,縱然他鋼筋鐵骨,也幾乎要痛不欲生。
紅箋一見石清響如此,便意識到是出了什麼麻煩,雖說魂魄那事叫人有些措手不及,但道魔衝突她可是研究了好多年,也有所準備,當即就取出了丹藥給他服下。
紅箋擔憂地望著石清響,見他所受的痛苦久久不能平息,心中一動,突然有了個主意。
她不知道此時石清響的神魂處在哪個階段,但這有什麼關係呢,紅箋趁他掙扎得沒有那麼厲害,抿了抿唇湊到他耳朵邊上,清清楚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