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裡半晌發出聲來,眼睛一眨巴生生把兩行清涕憋了回去,
直到謝天放學把她領回自己家,煮了雞蛋在她核桃似的眼睛上滾啊滾,末了還剝開雞蛋託在手心裡,嫩汪汪胖滾滾滾的雞蛋顫啊顫,鐘意嚥了口口水:“我胖。”
謝天小大人似的笑了笑:“我陪你一起胖。”
鐘意反手抹眼淚:“豬八戒還臭。”
“我嚐嚐啊。”謝天在鐘意的手背上輕輕親了一下:“唔,真香。”
後來大隊人馬上了同一所學校的初中部和高中部。謝天是高中部的籃球隊隊長,三分球很準,不笑的時候有點酷,女生背地裡偷偷叫他三井壽。每逢比賽,初中部高中部還有鄰校的女生組團過來加油助威,把瘦小如同豆芽菜的鐘意一下擠沒了影兒。奇怪的是謝天每次都能在人堆裡找到她,每進一個三分球,謝天先是衝她笑,才接著對謝娣微笑,至於鐘琴嘛——鍾大科學家對這種粗魯的近身肉搏,向來興趣缺缺。
鐘意私底下追問謝天原因,謝天順手接過鐘意的書包耍在肩上,湊近她耳朵笑得很神秘:“為什麼找得到你啊,因為我有特異功能。”
鐘意眼睛瞪得老大:“真的假的?”
謝天指指酒窩,看著鐘意微笑:“想知道?先香一個。”
謝天的小酒窩,鐘琴鐘意和謝娣都親過,一點都不值錢。鐘意脆生生的就答應了,剛踮起腳哪知對面的壞蛋忽然側過頭,涼涼的唇瓣刷過她的嘴唇,謝天舔了一下,笑得賊壞賊壞,耳根卻有些紅:“唔,那還用問,你是我女朋友麼,我不看你看誰。”
那年的槐花開得很好,整條街都是虛浮的香氣,細碎的淺黃花瓣落在謝天長長的睫毛上,如同無數只蝴蝶在扇動翅膀。這個初吻進行得艱難又漫長,他們無數次的磕到對方的牙齒、嘴唇,又生怕有熟人路過,明明狼狽得要死,卻面紅耳赤的不肯分開。
再後來,鐘意追著謝天的腳步上了T大。謝天常常拖著她的手走在校園的南北大道上,加楊高而筆直,把蔚藍的天空分隔成數塊。作為學生會主席的謝天,人緣很好,路上起碼有一半的人會跑上來跟他們打招呼。
大四那年,謝天擔綱校園歌手大賽的舞監,單手握麥的模樣威嚴又沉著,所有人都怕他,每次排練唯一的盼頭就是老大的小女友捧著五大桶肯德基,晃晃悠悠的過來探班。決賽當晚,一直做幕後的謝天出人意料的壓軸出場,美輪美奐的露天舞臺籠罩在霏霏細雨中,謝天的聲線低緩動聽:“謝謝各位的捧場和支援,今天是我家那位的生日,希望給她一個驚喜。借你們的手機一用,多謝。”
被突然點名的鐘意正對著謝天的俊顏發呆,還沒回過神來,她居然已經被曲腿跪在臺邊的謝天整個的拽到了臺上!
燈光很亮,照射在身上像是要把面板一層層的燙開,鐘意愣愣的看著無數手機螢幕在黑暗裡劃過銀白動人的微光,無數雙手臂跟著蠱惑空靈的節拍在一起揮舞:
Look at all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and everything you do
……
舞臺之下,是徹夜閃亮的星辰光海。
輕盈的泡沫在鐘意的夢裡翩翩飛舞,鐘意仰著頭貪婪的看著,過了一會兒,她就覺得脖子發酸,腦袋不知磕到了什麼地方,“咣”的一聲響,緊接著她亂動的手腳便被禁錮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一點暖意落在她的額上,接著流連到她的眼角,眉梢,鼻樑和雙頰,最後在她的唇間稍作停駐,肌膚之間的摩擦送入尼古丁混合咖啡因的味道,淺淺的,卻很好聞。
江哲麟吻她的時候總是很霸道,抵死纏綿的時候像是要把她整個的拆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