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孫這才依依難捨地鬆了手。
顧謹言忽地張口道:“姐姐為什麼要讓姐夫鬆手?我也覺得摟著說話很好。”
顧莞寧:“……”
太孫眼睛一亮,立刻將鬆了的胳膊又放了回去:“阿言說的有理。”
顧莞寧哭笑不得,一臉無奈。當看到顧謹言依偎在兩人身側滿足又開心的模樣時,心頓時軟了下來。
過了一個年頭,顧謹言又長了一歲。身量比以前高了一些,人卻清瘦了不少。
一個八歲的孩童,獨自住在普濟寺裡,身畔只有一個小廝,沒有親人相伴,既清苦又孤寂。
所以,他才會這麼渴望有人摟著他說說話吧!
“阿言,你瘦了許多。”顧莞寧輕聲低語:“是不是這裡的飯菜太過簡單,不合胃口?”
顧謹言先是搖搖頭,在看到顧莞寧一臉“不準說謊騙我”的神情後,又乖乖地點頭:“嗯,確實不太習慣。不過,大家都吃同樣的飯菜,就連方丈也不例外。每天我都和慧平師父一起吃飯,師父說我在長身體,應該多吃一些。經常把好吃的省下給我。”
然後,又感激地說道:“師父一直對我很好。每天這麼忙碌,還抽出時間來教我讀書習字,還教我讀醫書學醫理。”
顧莞寧笑道:“慧平大師確實極有才學,能得到他細心教導,是你的福氣。你要好好跟著大師學習。”
顧謹言乖乖地應下了。
那副乖巧溫順的模樣,實在討人喜歡。
太孫忍不住笑道:“阿言真是一個聽話的乖孩子。”
是啊!在身世沒曝露之前,顧謹言身為眾人嬌寵的侯府嫡孫,也沒什麼驕縱任性的壞毛病,只是膽子小了一些,性子也怯懦了一些。
顧莞寧的語氣中溢滿了不自覺的驕傲之情:“我弟弟當然是最好最可愛的。”
太孫還沒說話,顧謹言的小臉已經亮了起來。
那副歡喜的可愛模樣,愈發惹人憐惜。
看著這樣的顧謹言,太孫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
蕭啟也一直是個十分可愛討喜的孩子。自小蕭啟就和他這個兄長頗為親近。他比蕭啟大了兩歲,對活潑風趣的弟弟也頗為照顧。
哪怕父親偏心蕭啟,他也從未對蕭啟有過怨懟。
他自認是一個寬厚溫和的好兄長,從未想過,蕭啟為了太孫之位,竟要謀害他的性命。
他纏綿病榻兩年之久,差點殞命,全憑著一口氣硬是撐了下來。
再後來,顧莞寧出現在他的生命裡。
他動了心,動了情,也堅定了活下去的念頭。
後來,徐滄治好了他,還告訴他,其實他是中了一種極罕見的慢性奇毒。他震驚之餘,也終於對蕭啟母子生出了疑心。
可惜,他雖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卻沒有足夠的證據能指正蕭啟母子。所以,他用了更乾脆利落地手段永除後患。
這一世,他換了另一種方式為自己報仇。
他讓蕭啟活著,他要一點點地剪除蕭啟尚未豐滿的羽翼,要讓蕭啟眼睜睜地看著他坐上龍椅,讓蕭啟活在無盡的嫉恨痛苦中。
現在想來,顧莞寧讓沈氏活下去,大概也是出於同樣的心思。
死亡只是一剎那,生不如死的活著,才是無止境的折磨。
“你在想什麼?怎麼忽然不說話了?”和顧謹言低聲絮語許久的顧莞寧,終於察覺到了太孫異樣的安靜,轉過頭來,輕聲問道。
太孫看著近在咫尺的俏臉,強忍住親一口的衝動,隨口應了一句:“看到你們姐弟兩個,我就想到了蕭啟。”
顧莞寧瞬間瞭然,淡淡說道:“蕭啟是咎由自取,你無須覺得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