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提因著熱的原因,臉上紅紅的,就是眼睛也是紅紅的,一進門,嚴宛秀就要行禮,嚴保家伸手虛扶:“不必多禮了,你今日來可是有事?”
嚴宛秀垂頭:“是有一件為難的事要請教老爺。”
嚴宛秀滿心的忐忑,頭垂的低低的,叫嚴保家只能看到她黑色的發頂,嚴保家微嘆一聲:“有事便說吧,爹能幫你的必然不推脫。”
對於幾個兒女嚴保家無疑是疼愛的,說起來,他也是有些偏心的,最偏的就是老二承忻,最不疼的是承悅。對於嚴宛秀這個唯一的女兒,嚴保家打心底又喜愛又疼惜,只是因著規矩,他也不能和女兒長期相處,只能將一腔父愛壓制,如今女兒有為難的事來求他,嚴保家打定了主意。甭管是什麼事都要給女兒辦的妥妥的。
“老爺。”嚴宛秀微抬一下頭就開口言道:“咱們家如今雖有糧食。可女兒怕這災情不知道要到哪一日,便想著節儉一些,想和老爺商量一下。是不是每日的份例減上一些?”
說出這話來,嚴宛秀有些害怕,又將頭垂下了。
嚴保家一聽倒覺得嚴宛秀想的很是妥貼,便笑了一聲:“我兒想的極好。災年自然不能與往年相同,減少份例是應當應份的。不過你爺爺年紀大了,咱們做子孫的不能叫他吃苦,你爺爺的份例一點不能少,要減。自然先從我和你母親開始。”
“謝謝老爺。”嚴宛秀聽了頓時大喜,微一福身:“有老爺這句話我與嫂子心中就有譜了。”
嚴保家才擺手叫嚴宛秀坐下,忽想起一事來:“這事你應該和你母親商量。怎麼倒尋到我這裡來了?”
一說起林氏來,嚴宛秀滿臉為難。遲疑半晌方咬牙道:“原是想要和太太商議的,可是,不等我和嫂子去尋太太,太太就叫林福家的與我們傳話,說是舅父家糧食不夠吃用,叫我拿些送過去,我……叫我又如何與太太商量?”
嚴保家原先心中那為女兒解決麻煩的得意瞬間消失,一忽就怒滿心頭,他眉頭緊皺,滿眼怒火:“你母親這是要做甚?先前送林家的糧食還不夠麼,如今又來添換,這要到哪一日,是不是非得等咱們一家老小都餓壞了她才能收斂一點。”
嚴保家一發火嚴宛秀也不敢再說話,只能垂手站在一旁等著嚴保家發完火。
嚴保家又埋怨一通才問:“你送糧食了沒?”
嚴宛秀趕緊回道:“女兒哪敢聽太太的,更不敢自作主張,便想尋老太爺問上一聲。”
“你爺爺年紀大了,這事不能叫他知道,免得他生氣,糧食的事你先莫管,先將份例如何減少寫出來,到時候交與我便是了。”嚴保家擺了擺手:“若是無事,你就退下吧。”
嚴宛秀行了禮恭敬的退了出去。
她前腳走,後腳嚴保家就將心愛的硯臺給砸了。
他在朝中千難萬險,原該回到家中所有的事情都妥妥貼貼的,不叫他費一點心,可是林氏這些年越發的糊塗,家事管的七零八落,更是將家裡弄的一灘散沙般,叫兒女都和她離了心,若不是嚴保家給她描補著些,說不得哪時候老爺子一生氣將林氏關到佛堂去呢。
嚴保家原想著少年夫妻老來伴,林氏嫁給他這麼些年為他生兒育女的也著實不易,能順著她就順著些,總歸兩人還有多少光景可活,臨老了總不能還拌嘴吵架吧,便諸多忍讓,哪想到林氏更加的變本加厲,如今一家子老小都在犯愁要捱餓,承悅那裡更是因著孝心送上糧食,連宛秀和施氏都想盡法子支撐家用,可她偏偏不知所謂的要接濟孃家。
不說嚴保家摳門,要換平時送林家一些糧食也使得,可這是什麼光景,眼瞧著赤地千里,外邊的人都賣兒賣女的,誰家有糧食不是緊守著,哪個大大方方的送人?
再者說,林家可一丁點都不窮苦,嚴保家不信這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