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路線,他們還是可以從口試裡感覺到我是一個很有潛力的學生,所以形式不是重點,而是……我要讓他們知道我不只強,而且強得與眾不同!」我面目猙獰地大笑。
「唉。」毛毛狗顯然更發愁了。
書面資料主要分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自我介紹之類的自蔚文,不值一哂。
第二部分是研究計劃,要唬爛自己將來打算朝哪個領域發展,寫的內容暗示著你想找哪個繫上教授指導你寫論文。
我寫了兩個。兩個都超級扯。
最唬爛的是,為了實驗社會學家傅科的權力毛細管化的理論,我想跟教授事先串通好,讓自己因「告訴乃論罪」進警察局接受訊問、做筆錄。但我得采取不合作的態度,觀察警察是如何施展公權力在我這麼雞芭的公民身上,最好能讓自己因為種種機車的態度被警察關進拘留所,如此我就可以進一步觀察拘留所裡面的犯人的權力結構如何形成,例如……便當裡的雞腿要進貢給哪個同寢犯人,晚上睡覺時我才不會因為屁股疼痛而驚醒。
其中一個比較不扯、但仍懸疑非常的是,我想觀察同一個小區的居民或店家,在固定或不固定餵食流浪狗時所產生的集體情感是如何發生的。此外,我想研究同一條流浪狗在被不同的人亂取不同的名字時,是怎麼產生牠的角色認同。一下子被叫「小白」、一下子被叫「優喜」,這條流浪狗會不會錯亂,還是照單全收呢?
第三部分是學術作品。這正是我完全欠缺、卻也最能發揮的東西。
抱持著輕鬆寫意的心情,沒有個人計算機的我坐在交大計算器中心裡,面對螢幕與鍵盤,有點興奮地盤算著「如何出奇招」。
一直都想說故事的我,自然而然敲下了生平第一行小說。
都市恐怖病,語言。
口試現場,六雙難以置信的眼神彷佛要將我釘穿。
「柯同學,你打算怎麼結束你在警察局裡的田野調查?」教授忍俊不已。
「我想請教授到警察局幫我交保,或者直接跟警察說我們是在做研究,不要跟我們計較太多啦。」我想之理所當然。
「那,你要怎麼執行在小區觀察流浪狗的研究?」另一個教授摸著下巴。
我想都不想:「跟蹤野狗啊。」
全場大笑。
「最後,你交了小說當學術作品?」教授狐疑。
「這是一個非常富有社會學意義的小說,不過準備口試的時間太短了,我只寫了六個短章。我估計全部完成時至少有十萬個字。」我毫不畏懼。
「為什麼它有社會學意義?」教授不帶情緒地問。
「社會學的經典提問之一:如果你想要知道一件事情對你多重要,最快的方法就是……失去它。我在故事裡創造出一個沒有符號跟語言的世界,就是為了探討,符號跟語言對人類社會到底有多重要。」我自信滿滿地解釋:「重要的是,故事絕對很好看。」
忘了說,不只這篇小說,我還洋洋灑灑寫了未來三年的出版計劃。
只見那些教授開始竊笑,有的還笑到肚子顫抖。
太好了!我最怕教授一點反應都沒有,表示他們對我不感興趣。
現在他們還是在笑,我一定上的啦!
「柯同學,你交這幾頁小說是認真的嗎?」一位教授若有所思看著我。
「超好看的啦!這個小說雖然還沒寫完,但已經可以看出社會學意義的潛質,我發覺在小說創作中實踐社會學,真的很有意思……」我滔滔不絕地解釋。
「等等,你羅列了很多出版計劃,請問你之前有相關經驗嗎?」胖教授質疑。
「沒有。但我的人生座右銘是:If you risk noth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