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飛兩壇未開封的竹葉青酒,跌進了房間裡挨牆擺放的床裡,隔著一層厚實的棉絮,撞裂了一根床板。
岑遲趴在床上,一連咳出幾大口鮮血。血色漸趨粉豔。在撞裂床板的同時,他胸腔兩根肋骨也裂了,渾身如散架一般,連翻個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沒有看見背後持著滴血匕首目露兇光的高潛 。
但坐在高潛身後三步外一把椅子上的中年道人方無看見了這一幕,他眼中氤氳著的酒氣驟然消散,目光銳利起來,猛然大喝道:“兇奴!”
字音剛落,“鏘”一聲脆得有些刺耳的拔劍聲傳來。
白光如鱗,劍氣割裂風幕。方無單手緊握七寸四分長的袖劍,從椅子上直接縱躍起身,向高潛的後背襲擊!
高潛未及轉身。直接一個貼地翻滾。避過這一刺。閃身到房間另一個角落,看著持劍也已備好下招的道人方無,高潛冷笑道:“真是辛苦你也藏了這麼久,眼看岑先生也就是補一刀了結的事了,方先生,你如此心急。那就讓高某先送你一程。”
方無剛才猛然出劍,殺機畢露,快如閃電,可在一招過後,此刻與高潛眼中濃厚的殺意對視。他反而又慢了下來。聽著高潛決殺之意已經非常明晰的話,方無忽然笑了笑。這笑意毫無感情溫度,但卻成功令高潛握著匕首刺來的動作慢了一拍。
“高潛,你是相府家將,也是丞相養的殺手。你手上血案累累,丞相若要棄你,幾乎不需要藉口。”方無語調平靜地說道,“即便你不懼丞相的怪罪,一定要殺了岑遲,但你難道不想知道他今天為什麼要殺你?或許知曉了他要殺你的動機,可以使你在回到相府以後少受些責罰。”…
“多謝方先生指教。”高潛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不僅同樣毫無情感溫度,這笑容還牽動著臉上幾道染血的皺痕,露出些許猙獰神色,“方先生真是一個好人。”
方無聞言,臉上快速閃現一抹遲疑神色,他沒有再說話,只是目光漸漸凝聚起來。
“但是,方先生顯然比岑先生要怕死一些。”高潛握著匕首的手,手背上青色經脈漸漸突起,顯露出他握緊兇器的勁力之強,以及動手前一刻的決心,“高某先廢了你,自然想問什麼就能得什麼。”
在高潛後面這半句話才說到一個“廢”字時,他的前腳已經邁出一步……當他說完後頭這句話的最末一個字,他手中的匕首已經刺至方無脖子前三尺距離!
方無呆立原地,似乎被高潛這迅猛一刺的氣勢給震住。然而待到高潛離他越來越近,近到只有一尺距離的時候,他終於動了。
他握著袖劍的手,以高潛蔑視的速度劃出。
與此同時,他垂在一側的衣袖忽然鼓脹揮起!
高潛記得,剛才那一團麵粉就是這道人使的詐,所以他只是半眯著眼,眼皮留了一道縫,盯緊道人的脖頸要害,手中匕首毫不凝滯的刺了過去。
“嘭……”
“叮!”
一聲悶響,一聲脆響,同時傳來。
一團白色粉末在方無與高潛之間膨脹炸開,粉霧之中,方無的袖劍與高潛的匕首一齊飛了出去,顯然是在剛才激烈的碰撞到一起所至。
高潛那把利可割金的匕首在被擊彈開來後,直接釘在了反方向的一面牆上,而方無的袖劍則被匕首切斷成兩截,從粉霧中彈飛出來後掉落在地上。
緊接著,方無與高潛的身影各自從粉霧中退了出來,向彼此的反方向退了三步。
方無鬆開遮在眼前的闊大道袍衣袖,臉色一片慘淡,嘴角掛著一絲鮮血。雖然他早就知道高潛藏在衣袖裡的那把匕首有多麼鋒利,故而他也精心準備了一把預計能與之抗衡的匕首,但直到今天劍匕相抵,他才真正體會到那把匕首的厲害。
只怕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