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促膝而談,往往彼此間都能收穫一些新思路,而在後來的戰時,兩人亦是多次並肩作戰,話友之誼在鐵血中得到錘鍊。
只可惜阮承綱逝去太早,連王熾入京的得勝場景都差看一眼,既是天大的遺憾,也讓他的戰友知交心生無奈低鬱,久久難散。
如今故人之子已經長大成年。估摸著時間,也快到他加冠大禮的日子了,但林杉對此子的印象,仍然還只停留在孩童身影、以及最近一年裡稀疏往來的幾封簡簡訊箋上筆畫如鉤的文字。
接過信使恭敬遞來的小方匣,林杉思及一些舊事,託著匣子的手不由得一滯。信使看見這一幕,倒是想起一事。拔出袖匕橫放在匣子上。林杉的目光落在這匕首上,才算是回過神來,很自然的出聲道謝,然後執匕割開了匣子邊沿的硬火漆。
信使見狀,立即拱手道:“秘信秘事,屬下先行迴避。”
林杉點了點頭,遞還匕首。待那信使出去了,他才掀開匣蓋,就見裡頭擺了一直鼓滿的牛皮紙袋。
事實上林杉對這匣子並不陌生。上頭塗的一層木漆既防火又防水,封口火漆亦如是,而盒內的牛皮紙則比較易燃,但可作為防潮首選。看見這兩層,他已經能明白,袋子裡裝的是紙質物。
而能損害到紙質物的外力。除了水與火,便是折裂了。林杉記得剛才信使轉達的話,所以他沒有用手直接去撕信袋。而是拿著紙袋走到書架一角的劍架前。
柯堅收山之作的那把劍,雖然被林杉鑑定為不能用作蠻力硬砍,但劍鋒之利仍算佳品,吹毛斷髮不在話下。林杉拔劍離鞘至一半,將紙袋封口湊了上去,只輕力一磕,袋口立即整齊的斷開了一邊。
袋子裡裝的是本冊子,雖為裡頭一片空白,但不難看出這是生意人做賬專用的那種冊子,倒也適合如今阮洛的生意人身份。林杉微微一笑。推回劍柄,將冊子翻開幾頁,很快就看見了夾在冊內的一片薄紙。他眼中神色頓時凝重起來。
白冊中夾藏的那張紙實際上比尋常的紙要稍厚,但比起這張紙承載的白銀數額,頓時又讓人觀之容易心生一種錯覺:它是不是太輕了?…
數天前,燕鈺在東風樓包場時開出一張白銀三千兩的空頭票據,用的是燕家內部才能通行當現銀進行錢貨交換的票券。也許他永遠不會知道,這張票券在兩天之內,被人攜帶連夜疾馳千餘里,又給送回了北地一個離他極近的地方,但卻是送到了另一個人手裡。
儘管阮洛為了留下此票券,出面實打實的墊付三千兩雪花銀給東風樓,使這張穿行梁、昭兩國界線後本該不具有說服力的紙片擁有了實際意義,但這個實能只有最多一個月的實效,便很可能重新變回一張無用的紙被揉皺作廢。
自從三年前在京都與皇帝見過一面,知道皇帝準備與燕家合作一件大事,林杉從那時開始就在不斷用各種人力方式滲透燕家總商會,三年來從未間斷,他已知道這種票券的有限價值。
另外,考慮到燕家現在已經五十多歲的總商會大當家恐怕沒得幾年操勞,就該把位置讓出來,讓他那三位已經成器的兒子接掌,林杉還不忘使人觀察燕氏三子各自的行事習慣與性格,因為他始終不相信燕家的誠意能堪王熾的重託。
從燕家自己制定的行商條例上看來,票券也不是不能被架空,這種事旁人做不來,但燕家三子勉強還是做得。
燕鈺為了私事開空票,白銀三千兩雖然不小,但也不是他私下掏不起的數目。而以他的做事性格,不論是找燕家某樣商事填補這個賬目漏洞,還是他自掏腰包買單,這張暫留在阮洛那兒的空票,絕難擱著超過一個月時間。
林杉走至門口對光處,仔細地檢查了一番那張夾藏在白冊裡的燕商空頭銀票,排除一切損壞、以及影印造假的可能,相信這張票券的真實性後,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