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只做得成這一回,也不枉這麼些年來的辛苦付出與孤獨等候了。
其實……好像也不太難嘛……
要不要再伺機試一試?
陳酒的臉上又燒了起來。
起身離開梳妝檯,走到一旁的桌旁坐下,一杯又一杯的倒著茶壺裡的涼茶飲下,她心裡臉上的熱度才略微得到降溫。
方才她的心緒激動得無以復加,幾欲登上山嶽向廣野宣示自己的一次勝利,但她畢竟不是十五六歲的衝動年紀,對於歡喜與幸福的感覺,比起張揚地想讓所有人知曉見證,她更會選擇小心貯藏,以待能細水長流,慢慢回味。
在桌旁靜靜坐了不知多久。陳酒覺得自己臉上的熱度已經恢復平常,走回梳妝鏡前看了看,就見那兩片異樣的胭脂色也總算淡了許多。她輕輕鬆了一口氣,還未真做他人婦,所以今晚還是要出去見人的。
不知道廚屋裡頭狀況如何?居所裡的這些青年人幾乎全都不待見喝粥,最好還是回去給他們弄幾樣開胃菜。
陳酒不知道,她在屋中這一坐,就是坐了半個時辰,廚屋那邊的某種糟糕狀況已經無力迴天了。…
她同時也還不知道,雖然在她看來。自己臉上的紅潮已經退了許多。但在旁人眼裡看來,今天此時的她,依然有些異常的嬌豔動人,彷彿難得一次給自己妝點了精緻容顏。
在三年前跟著林杉來到這荒僻地以後。陳酒便一直是素面朝天的模樣。除了因為初時傷重虛弱的林杉嗅不得那些脂粉氣味。後來則是陳酒自己也習慣了這種簡單但真實的生活方式。
小鎮上的女子大多素容。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若太注重臉皮上的塗抹,反而有些異類。另外。時常要下廚,要進那溫度環境較高的酒坊發酵房,臉上帶著重妝其實是一種負擔。
可一旦素容慣了的女子,甫一上妝,就會異常顯眼。
雖然陳酒臉上沒有真的抹胭脂,但她本來白皙的臉頰從內向外透出的這抹嫣然,會比胭脂更明豔,也更難徹底清落痕跡。
唇斂溫柔猶自在,心慕君子知不知?
……
陳酒攥著衣袖站起身,終於肯從自己屋裡走出,只是她還沒走遠幾步,就碰上了一個迎面走來的婢女。此時外頭的夜色已經漸趨深沉,但提著朝路小燈籠的婢女還是一眼就看出了陳酒臉上的異樣,當即就“咦”了一聲。
雖然林杉沒有正式宣佈什麼,但陳酒實際已然是居所裡一眾婢女的大管事,連那些林杉的近衛都要敬她三分。但實際上陳酒並不是一個常將威勢顯露於表的人,這一點與林杉有些像,故而這些婢女在敬她的同時,大抵也是有什麼就能說什麼的性子。
但今天的情況顯然有些不同。
見那婢女“咦”了一聲,陳酒的臉色微微繃起。
但那婢女似乎正巧就忽略了這一點,注意力依舊在陳酒臉龐異樣的膚色上,疑惑了一聲之後就徐徐說道:“酒姐,你今天點妝啦?雖然初看有些奇怪,但多看幾眼就會發現,酒姐本就是個美人,粉妝疏弄以後就更美了,連小丫頭我都快被迷住了呢!”
這婢女的話裡確實多多少少有一些修飾奉承的意味,但不可否認大部分話說的都是實情。然而此時無論是面對奉承還是誠懇,陳酒都表現出了抗拒情緒。
總之就是不許有誰看見她面紅耳赤的樣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羞澀的勁兒怎麼就忽然拔得這麼高了。
明明是她強掠了他啊?
不好意思的人不應該是他麼?自己應該拿出勝利者的……罷了……羞就羞吧!
望著攥緊衣袖、一言不發,似乎還面帶慍意的大姐姐一溜小碎步很快走遠,拎著燈籠的小婢女站在原地愣了愣神,良久才微撅著嘴嘀咕了一句:“我沒說錯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