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白雪,天似乎亮得更早一些。開陽關裡天才有點兒光,大傢伙就陸續出去找謝儀溫,而在驛館裡這時大家夥兒也正是起床洗漱的時候。
阿容早上難得的清明過來,沒見謝長青在屋裡,還以為去處理事兒去了,洗漱過後本來等著吃東西,可一趴到桌上打了個呵欠竟然眯著眼就睡著了。
天初亮起來,周毅山行經阿容的門。要去院裡練劍,走到房門。時忽然停了下來,肖校尉在後頭喊了聲:“皇上,這會兒容藥令怕還在睡呢。”
肖校尉的意思多明顯,人在睡就別打擾了唄,一姑娘家的閨房外人總不好進去,別說皇上表哥,就是父親也不能隨意進成年的女兒屋裡。
可週毅山能管這個嗎,當然不會,把劍往肖校尉懷裡一送:“捧著劍在外頭守著。”
日裡夜裡有連雲山的人看著,好不容易這會兒正是沒人的時候,周毅山怎麼會不抓住機會。這感覺多新奇啊,還刺激,周毅山莫明的有點兒興奮,甚至有點兒緊張。
開啟門時,一股熱浪夾雜著藥香氣撲面而來,這藥香裡有一絲甘綿的回味,聞起來讓人舒緩安適。只一眼周毅山就看到趴在桌上睡的阿容,先是皺眉搖頭,再是笑著搖頭:“你這兒哪哪都能睡著的毛病還是沒改,好在屋裡暖和,怪不得你這總不見好起來,這樣睡怎麼能好。
說著周毅山就要上前去,就像從前一樣把犯阿容抱回被窩裡頭去,但是手伸到一半就僵在了那兒,不為別的,只為阿容嘴裡咕嗓一聲叫的是:“長青,冷……”
這時的阿容就習慣了冷也一句“長青”,熱也一句“長青”,總不可能還叫“周毅山”吧!
所以周毅山手僵在那兒了,臉上原本能滴出溫糖水的表情也僵了,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眼阿容。然後心裡狠狠地抽了一下,只這一下抽就得他心裡痠疼得很。這是頭一回,周毅山感覺到“痠疼”是個什麼滋味兒。
最後周毅山收回了手,從架上取了件厚實地披風蓋在阿容身上,然後坐在阿容邊上的凳子上,就這麼不言不語地看著阿容,良久後才在有些幽暗的光線裡吐出一句話來:“小樓,從前……你也是這樣的感覺嗚,”
這話一說出來,有些尖銳的感覺在心頭穿梭,周毅山莫明地緊了緊手掌握作拳:“小樓,你問我來這裡是因為什麼樣的念頭,其實我沒有什麼太多想法,只是想就這麼看著你,靜靜地……。就像你從前靜靜地盼著、等著一樣。”
“我知道你更願意忘記小樓的身份,全心全意地做聲聲……”正是這個認知讓周毅山既是不甘,又見悔恨。
人嘛,是得不到與失去了的最美好,而“小樓”在周毅山心裡既是得不到的,也是失去了的。
“再給我點兒機會,也不要求像你對謝長青這麼慷慨,三成就夠了。小樓,在這今時代裡,有誰比我們更互相瞭解的,有誰還能像我們一樣可以無話不談、言無不盡。”周毅山是這麼認為的,這世上就他和阿容是相同的,際遇與環境以及回憶等籌……
但是很明顯的,阿容壓根就不這樣認為,這才是他們之間不可調和的真正原因。阿容對周毅山所謂的道歉總是持保留方式,以及他的帶有補償意思的種種。周毅山還停留在很表面的地方,他因為某些執念而覺得自己用情至深,但其實更多的只是求心安,求把前世的殘缺補成圓…… 所以,周毅山如果要求所謂的“三成機會”,那他註定會失望,阿容到現在連半成、半點兒也不會給。
機會,機會……有機緣才能恰逢其會,而屬於周毅山的機緣多己結束。結束了的人不甘心,要強留下一些來惦念一番,那就麻煩了,再加上這位身份現在有特權,可不就曲折了麼!
216.最後一根稻草與一滴淚
從金暉到京城,約是一月左右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