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婉拒,受家英眼色制止。
那日不知看一個什麼大會,黑壓壓坐滿上中下三層職員,約莫三四百人,許家真坐到最後排。
他看不到發言人,大概是總經理吧,英語帶粵語口音,雖然儘量抑揚頓挫,感覺仍然有點滑稽。
最叫家真訝異及難堪的是這個人狂妄自大的語氣,每句話都用英文「i」開頭:我如此如此,我這般這般。
他把i字母說得很重,發音像極普通話中的「愛」。他愛完又愛,像土霸王似說了很久,員工畢恭畢敬聆聽。
家真到底年輕,他輕蔑地笑了。
這人以為他是誰?
這人不過受聘在殖民地英資機構做一名高階職員。
薪酬及福利也許很好,甚至太好,但不過是一份優差,先生,工作不同事業,閣下遲早有退休走路的一日。
是這種人令得殖民政府負上惡名吧。
他那愛的演講終於結束,家真站起來,發覺他原來是一個肥胖的中年男子,氣焰高漲,嘴臉可憎,囂張地仰起頭,目中無人地操步走出會議室。
家真問:「這是誰?」
家英答:「副總裁,地位與父親相等。」
「你屬誰?」
「我直屬赫昔遜。」
家真微笑,「你真幸運。」
「曹先生是一個十分能幹的主管。」
「是嗎,恭喜你。」
「家真,你的口氣像足家華。」他十分吃驚。
這是家英近年第一次提到大哥名字。
家真輕輕說:「或許,家華有他的道理。」
他沒有告辭,擅自離開赫昔遜建造。
回來替赫昔遜工作?不必了。
回到家,才覺得自己反應過激。
母親在客廳插話,他陪了她一會兒,情緒漸漸平靜。
二哥回來,家真上前道歉。
家英把手搭在他肩膀,「像你這樣年紀,一定反叛,荷爾蒙作祟,怪不得你大腦,趁一新在孃家,我們出去逛逛。」
家英把他載到紅燈區。
「你時時來?」
「唷呵,千萬別誤會,我不是那種人,我不過陪你來觀光,好的壞的,黑的白的,全要見識一下,你說可是?」
黃昏,天邊映出淺紫及橘紅晚霞,明澄天空,新月淡淡掛在天邊一角,明明是南國美景,可惜夜市已經啟動。
小小酒吧傳出音樂,保鏢與夜鶯站在門都招徠。
見到年輕英俊的許氏兄弟,喜出望外,急急兜搭。
「進來看看,歡迎參觀。」
「第一杯酒免費,快快進來。」
那聲音好不熟悉。
暮色中紅燈亮起,襯著人面煞是詭異,家真把聲音主人認了出來。
「鍾斯。」
那保鏢一愣,抬起頭來,站起。
可不就是鍾斯。
家英也笑,「我過去對面馬路看看,你們慢慢聊。」
「鍾斯,你在此地。」
他身後的招牌叫蓮花酒吧。
「許家真,人生何處不相逢。」
「生活如何?」
「好,好。」他點起一支煙遮窘,深深吸一口。
「你母親好嗎?」
「回椰加達依靠親戚去了。」
「父親可有聯絡?」
鍾斯搖搖頭,「喂,別太關心我家人好不好?」
家真由衷地說:「我掛念你。」
鍾斯看著他,「都說我帶壞你,可是你看,你自己也跑到這裡來。」
「鍾斯,你還記得那次偷窺?」
他茫然,「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