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浮賬,便是扣住了也與他們生計無礙。
明年河銀來了,我自然也鬆了。”陳演在書房中來回走動,重重嘆道,“他們鬧得這麼大,揚州府沿河縣州都不得安寧,不說他們在鈔關閘口聚眾攔截船隻,原來被剿滅的水賊、鹽梟突地全都冒出來,河標兵那邊快壓不住了。”
邸報翻閱的悉索聲仍在響著,周襄天沉沉道:“聽說太子爺正催著江蘇幫交銀子,要去填戶部欠銀,連震雲想必也是急了。江蘇幫主病到這份上,眼看著他就要更上層樓,絕不能在這事兒上辦砸了。”
陳演半晌未出聲,齊粟娘透過窗格,看著他坐在書桌邊,面帶倦色,眉頭緊鎖,不禁心中難受。邸報翻閱聲突然一停,周襄天道:“大人,在下以為,若是能拖過一兩個月,說不定能有轉機。”
房內的陳演和房外的齊粟娘頓時精神一振,陳演騰然站起,“先生請賜教。”
周襄天指著手中一張邸報,低聲道:“大人請看,這是內務府奏請查對巡鹽使曹寅大人當年為京官時,修建西花園工程款數的奏摺,若是隻看奏摺上地內容,曹大人貪墨工程款可算是是證據確鑿,天衣無縫,便是皇上也要斟酌一二。”
陳演慢慢點頭。“先生地意思是。這揚州鹽司位置。曹大人多半坐不久了……”
“大人。鹽司地事務近年都是江寧織造曹寅和蘇州織造李煦輪流掌管。為地就是要從鹽商手裡刮出銀子來補虧空。曹李兩家盤根錯節。連絡有親。李煦地聖眷又遠比不上曹寅。皇上一旦對曹家起。無論此案結果如何。現下定然不會立時將鹽司事務交給李煦。更不會隨意派人來接手。這中間必有幾月地空缺期。按律。揚州鹽運使出缺時。鹽司事務可由揚州知府暫行代管……”
陳演大喜。拍案叫道:“先生高見!若是能讓我管一個月。不。只要能管上十七八天。我就能要挾鹽商借錢給揚州河道。這般一來。就不需和漕幫對著幹了!”
齊粟娘聽得如此。頓時鬆了口氣。心裡大是佩服陳演當初上任時一定要將周襄天聘為師爺地決定。他們一主兩僕一個月近二十兩銀子地用度。和二十萬兩河銀相比。實在是陳家賺翻了。
齊粟娘正想著給周先生親手做個十全十美大席面。卻又聽得周襄天道:“雖說是有此轉機。卻少不了要等一兩月地時間。河上地工程全靠每日裡鈔關、閘口省下來地銀子撐著。這事兒不能停。漕幫那邊拿不到銀子。也不會停止鬧事。正所謂遠水救不了近火……除非現在有一筆銀子能先撐住兩個月……”
陳演低頭沉思。“若是停了兩州五縣河上輔助地小工程。要緊工程不停。兩個月最少都要三萬兩銀子……”
周襄天苦笑道:“三萬兩也不是小數,足能買七千畝上等肥田了,一下子哪裡又去措這批錢?再者——”周襄天嘆了口氣,“這回的事,不過是那幾位阿哥要逼大人絕了太子爺在鹽、漕上的財路。這次解決了,還能再來一次,鹽司的事不過是運氣,若是還有下回……”
陳演坐在椅上,久久說不出話來,齊粟娘亦是呆愣,過得半晌,聽得陳演嘆道:“以後地事再說罷,先把三萬兩銀子解決了……”
齊粟娘聽到此處,悄悄抽身退走,身後隱約傳來周襄天謹慎小心的話語聲,“大人,大人切不可挪動倉銀。新任兩江總督噶禮八月即將赴任,這位大人出身滿旗大族董鄂氏,又是皇上的寵臣,傲慢貪酷,只怕上任便要來個下馬威,按例必要清查各府縣倉銀……”
齊粟娘急急回了內室。她先把一萬八千五百兩地嫁妝銀子和蓮枝家用錢袋裡的三百八十兩銀票點好數,再取出
百畝地和高郵兩進宅院的田契、地契,細細算了又算出去,勉強能湊出三萬兩銀子。
她滿心歡喜,看了看一妝奩的金銀頭面首飾,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