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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村子是今年才被警力覆蓋到的——政府把它划進了這個警察的負責範圍。
這位住在城裡的公務員,每週上一天班,往返要四個小時,一般中午到,下午到晚上處理公務,第二天早上走。
每次來,村裡都過節一樣熱鬧,村民們積攢了一週的恩恩怨怨,都在這一天集中爆發。
——他家的羊啃了我家的房子、她的兒子揍了我的兒子、男人打了女人、兒子罵了老子、說好給我的東西不給、借走的鍋還沒還、弄壞了我的東西想賴……
大幾百戶的村子,每天的口角少說幾十起,以前沒警察,大家都自行解決,該撕撕該踹踹,現在有了警察,忽然都驕傲兼文明瞭:“你敢不敢跟我去警察面前評理?他下週上班。”
“去就去。”
於是每週的這一天,辦公室門口都排起長隊,單等著警察給主持公道,也不要索賠什麼,就想從警察嘴裡聽到一句:“是你贏了,他不對。”
只這一句,神清氣爽。
“我們兩個‘遇劫’,是他在這遇到的最大案子。我估計他也不懂這種對外程式,很緊張,說明天回去報告上級,又說會代表政府妥善安置外國朋友。”
“今晚我們可以在這住,他的宿舍讓給我們了,村公所的水缸是村民負責打水,我們也可以用……”
電話響了。
衛來掐滅菸頭:“高興就再看看熱鬧,我接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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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接起,麋鹿第一句就是:“真跟虎鯊沒關係,他派的人在港口被放翻了。”
原本是說,不準去熱鬧的港口,確定定位之後直接漁村接人——但那兩個海盜在船上憋了太久,想順便去港口尋點樂子,自忖反正是漁民打扮,不至於引起懷疑。
沒想到會被人盯上、放翻,連帶著快艇都丟了——對海盜來說,快艇是一筆不小的資產,兩個人六神無主,拖了很久才戰戰兢兢把訊息回報給虎鯊,據說至今還在港口,不敢外逃,也不敢回去。
“跟虎鯊通上線了,我也說了你們現在的位置——虎鯊第二條快艇已經連夜下了水,這趟派了四個人。”
“連夜?”
麋鹿趕緊解釋:“不是,用不著趕路,你們歇你們的,什麼時候願意什麼時候動身——那幾個人是虎鯊派去保護岑小姐的,說是決不能再讓這種事發生。”
衛來莫名地有點欣慰:看起來,虎鯊對岑今還是尊敬的,救命之恩這話,不是掛在嘴上說說。
“這次來的人可靠嗎?裡面不會有內鬼?”
“可能性不大,索馬利亞海盜很排外,一般一條船上的都是老鄉或者知根知底的人,外人想混也混不上去。”
衛來沉默了一下。
說:“麋鹿,真有人想殺她。”
麋鹿覺得他這話說的奇怪:“當然了,如果不是有人要殺她,還有你的事嗎?沙特人直接一張機票把她送到摩加迪沙,在當地僱幾個便宜的僱傭兵保護她不好嗎,犯得上用你?”
“你自己不也說過嗎,有危險的話,更證明了你的價值。要是一路太平無事,說不定客戶私下裡還嘀嘀咕咕,覺得根本沒必要僱保鏢呢。”
說著說著,麋鹿也好奇了:“對方什麼路數,看得出來嗎?會是岑小姐得罪過的那些人嗎?黑手黨什麼的?”
“不會。”
“為什麼?”
“因為功夫太爛了。”
真是什麼組織僱來的殺手的話,至少得有過得去的槍械和拳腳功夫,今天那兩個人,那叫什麼玩意兒,幾乎眨眼功夫就被他制住了。
他覺得頭疼。
根本說不通,能進沙特人的客房竊取行程、又能放翻海盜,地域跨度如此之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