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想把它放回架子上少了一個酒瓶的空缺處。傑拉德和菲利普的眼神追隨著她,兩人都沒說話。就在這時,安格妮斯注意到自己的襯衫被扯開了,隨著她手臂的伸出,她的胸罩也就越多地露了出來。菲利普會怎麼想?會認為她剛才在誘惑傑拉德嗎?她迅速地伸出手,把褶皺的襯衫拉緊,就是這個動作讓酒瓶從她汗溼的掌心滑落,摔碎在石頭地上……摔成了一千片。她聽到菲利普沉重的喘氣聲,看到傑拉德的臉一瞬間從醬紫色變得像紙一樣白,只有鼻子還像剛才那樣紅。她不知道酒窖裡的寂靜持續了多久,但當安格妮斯再次開口說話之前,時間好像永遠靜止了一樣。
“哦……”她緩緩地說道,眼神空洞地看著傑拉德,“我想你忘了拉拉鍊。”
安格妮斯撲到床上。她甚至沒有脫下外套,只是把靴子踢掉,在床上擺了個大字。此刻她躺在床上,穿著灰色粗呢大衣,雙手交扣在腹部,盯著天花板。她注意到燈已經髒了,能看到暗淡的綠色玻璃上的小黑點兒,可能是飛進陰影裡然後飛不出來的蒼蠅。事實上,這看起來很悲慘,很噁心。
才九點半,平常這時候她很少在家,都是餐館那沉默時刻的兩難處境弄的。此時應該是上班時間,而絕不是家中的寧靜夜晚。平時,當別人在放鬆時,她總是在工作,看電視連續劇已經是幾年前的事兒了。被“藍色小船”餐廳解僱可不是好玩的事情。當傑拉德終於恢復了說話的力氣時,只能咬牙切齒地對著她喘粗氣,之後立刻離開了餐廳,立刻,頭也不回!他再也不想見到她了……真相大白,不管她穿沒穿衣服,他再也不想見到她了。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安格妮斯在一個學了三年法語的女學生的幫助和自己的一點點想象下翻譯出來的……“你這隻性冷淡的母牛……”這句話本身並沒有理由使她反擊……在“藍色小船”餐廳的六個月裡,她已經用最糟糕的辱罵詞反擊過。因此,那句話並不是她躺在這兒研究死蒼蠅、考慮自己是否還有力氣站起來的原因,她所哀悼的是她的工作。
得到這個工作時她是那麼高興。第一次做女侍領班不是在別家,就是在那個餐廳!她曾有機會升遷,對所有被拖欠薪水的女侍工作說再見,在斯德哥爾摩,也許是斯堪的納維亞最高階的法國餐廳裡再邁進一步。即使只是去那種地方參觀一次,她都會開心得不得了。她會按照《達根斯日報》要求的廣告格式那樣,發去照片,寫下她做過的工作:古蘭燒烤店……她從十六歲起就在那兒打工;披薩店,小酒館,辦公室食堂;最近幾年也在好幾家比較體面的餐廳工作過……端上澆汁蔬菜北海鱈魚、鼠尾草佩斯托沙司閹雞肉和乾土豆的那種餐廳。如果算上古蘭燒烤店,安格妮斯幾乎一半的人生,都是在當女侍中度過的。實際上,她認為自己理應得到當女侍領班的機會,即使這已經超越了她最*的、在“藍色小船”餐廳工作的夢想。 電子書 分享網站
黃色檸檬樹 第一章(4)
如果說傑拉德有點兒輕浮的話,總的說,一開始他還是親切有禮的,就像一位上了年紀的紳士那樣。當然,她覺得他的法語口音很迷人,不過除此以外,她從未有過任何非分之想,他老得幾乎可以當她的父親了。她很喜歡這個工作,儘管有些女侍在她背後竊竊私語,這當然是出於嫉妒,嫉妒她得到了機會。這種事情常會令人惱火,安格妮斯清楚這點,她必須把工作做得更好,為了不給她們質疑她能力的理由。傑拉德過去常鼓勵、表揚她,菲利普也是,他是在這兒待得最久的侍應,在實際工作中給予她很多幫助。她非常努力,幾周不穩定的適應期過後,安格妮斯感到她開始上手了。她用春風般和悅的態度歡迎顧客,引他們到桌旁,建議他們就餐前喝點兒什麼;調製白馬丁尼酒,接聽預約電話。她知道哪些顧客是提前五分鐘才預定餐廳的人。工作決定她永遠有錦囊妙計,遇到臨時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