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躬下高大筆直的腰身,雙眼通紅,聲音低啞,「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霍澤野望著他,雙手攥緊。
他其實知道這事怪不了江嶼白。
也知道他剛才的譴責,對他來說,是一件極其殘酷的事情。
但見到最重要的家人如今受傷躺在手術室,最終情況還不知。
他真的做不到完全理智,可以寬容一切。
現場安靜下來。
江嶼白低著頭,唇角緊繃成條線。
巨大而又洶湧的自責緊緊地包圍著他,難以透氣。
他不奢求他們能原諒他。
即使他是無辜的。
即使他再怎麼否認。
也改變不了這個兇手是他的親生父親。
是他的親生父親,親手傷害了他們最重要的人,傷害了他的愛人。
江嶼白痛苦地闔上雙眼。
直到一道熟悉的嗓音輕輕地在他耳邊響起。
「好孩子,這事不怪你。」
姜荔走到他的面前,溫暖的掌心將他一直低垂著的臉頰輕輕地抬起,「不用這麼自責,我們都只是個普通人,沒有預知的能力,根本就預料不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她掏出紙巾,細細地幫他擦掉唇角上的血跡。
「我也經歷過像這樣的事情,我能明白你此時的心情。」
姜荔望著他一臉自責,輕嘆了聲,「那時候有一位長輩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說——」
她溫柔地凝視他,「我們永遠都不要因為壞人的過錯,而去責怪自己,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奶奶不是也受傷了嗎?」
姜荔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這裡我們看著就行,你先去看下奶奶吧。」
老人已經轉進了病房,身上的皮外傷已經敷了藥。
她剛躺下,見江嶼白走了進來,顧不上傷口的疼痛,連忙起身,「阿嶼,予星她怎麼樣了?」
他腳步微頓,聲音低啞,「還在手術室。」
江奶奶眼眶蓄滿淚。
她哭腔顫抖,「予星她是一個好孩子,她明明有機會能跑的,可她還是選擇護住我這個老傢伙。」
「我都這個年紀了,有什麼好可惜的,但這孩子還這麼年輕,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江奶奶淚流滿面,痛苦又絕望,「怎麼偏偏是這個孽子啊,怎麼偏偏是他啊」
江嶼白沉默地幫她蓋上被子,心再次沉重地墜落。
老人受了驚嚇,又加上悲傷過度,很快疲憊地睡著了。
江嶼白從病房裡走了出來,迎面就碰上了早就在外面等著他的周跡。
「老人家沒事吧?」
他懶洋洋地倚靠在牆上,斜眸望著他蒼白的臉,假惺惺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江嶼白像是沒看到他,抬腳徑直繞過他面前。
「你去哪?」
周跡盯著他的背影,明知故問,「予星的病房?」
她從手術室出來了?
江嶼白腳步微頓,隨即正欲加快步伐。
「她的跟腱有輕微的斷裂。」
身後男人的嗓音猛地響起,「接下來這段時間,她都只能呆在醫院接受治療,無法參加接下來的賽車錦標賽。」
像是扔過來的炸彈一樣。
江嶼白剛邁起的腿驀地停住。
周跡雙手插著褲袋,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他愉悅地望著對方愈加蒼白的臉龐,裝出一臉生氣,「事到如今,你還想出現在她面前?」
「把她害成這個樣子,可是你的親生父親啊!」
「是你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