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葉鈞提醒,侯曉傑才發現身旁的一眾僧侶,本能的躬身拜禮,見這些大師們用同樣的動作回禮,就沒多問,而是走向那群還在查探線路的裝線師傅,解釋了一番,就領著這些師傅,離開了這層辦公樓。
儘管侯曉傑很疑惑葉鈞為何要掩人耳目,但有著良好的自我定位,自然不會問一些與自身不相符合的問題。
反觀集禪大師來到這層辦公樓後,就不動聲色進入一間約有八十平方上下的辦公室,之後,便一直盯著角落的牆壁。
“集禪大師,這裡有什麼不對勁嗎?”葉鈞跟了過來,疑惑道。
“貧僧看見了仍在紅塵苦苦掙扎的苦命人。”
集禪大師伸出飽經風霜的手指,指向眼前的這面雪白牆壁,這話說得模稜兩可,但尾隨而至的眾多僧侶卻本能的撥動各自手腕處的佛珠,聳著頭,齊念道:“阿彌陀佛。”
起初,葉鈞還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可瞧見集禪大師望向那面牆壁的目光中,透著一股嚐盡世間冷暖的悲憫,不由悚然一驚,不可思議道:“難道那面牆壁…”
“噓…”
集禪大師制止了葉鈞還欲吐露的隻言片語,既而撥動著手中的佛珠,飽經滄桑的臉龐泛著唸佛人的慈悲,既而盤膝坐下,閉上眸子:“死者已矣,切勿行那擾人清修的作為,貧僧能看清這阿鼻地獄苦苦掙扎中的紅塵世態,同樣能聽見這森森白骨所發出的痴妄。”
倘若葉鈞還不能肯定這心底的猜測,那上輩子一代巨擎的經歷都活到狗身上了,當下陰晴不定盯著那面牆壁,曾幾何時,也同樣聽過將死人融入水泥之中的荒唐事。只不過,當親身經歷這荒謬絕倫的凶煞後,葉鈞也心底微寒,儘管殺過人、碎過屍,但卻是被形勢所逼,葉鈞能深深體會到這行兇者令人髮指的變態心理。
集禪大師似乎察覺到葉鈞的情緒波動,微微嘆道:“施主,自從見過你,貧僧就嗅到一股濃郁的血腥與戾氣。本來,紅塵之事,貧僧不該妄斷,但既然施主與貧僧有緣,便贈施主一句話,欲其動,該正其行,方可無愧於這青天之下。”
“多謝大師。”
先是細細感悟著集禪大師的至理名言,似乎有了些通透明悟,葉鈞忙揖首拜禮。
至於集禪大師,卻緩緩起身,望著那面對常人而言凶煞至極的牆壁,一時間百感交集,道:“紅塵俗世,本不該妄斷,既然有此緣分,何不留一棲息之所,待貧僧渡這苦命之人前往西極,了卻這千愁百怨的一世罪孽?”
說著,也不待葉鈞同意與否,便走向那面牆壁,撫摸一陣,先是輕念一聲‘阿彌陀佛’,然後,便從荷包裡取出一張起皺的經文。
在一位僧侶的幫助下,這張發皺的經文瞬間燃起,而集禪大師第一時間盤膝而坐,與其他僧侶一樣,敲打木魚,撥動佛珠,開始呢喃著葉鈞似懂非懂的佛音。
足足過了好半晌,集禪大師才睜開雙眼,略顯渾濁的眸子閃過一絲悲憐世人的滄桑,緩緩道:“一世情一世怨,一世緣一世孽,該了則了。”
恍惚間,葉鈞荒唐的發現,集禪大師在起身的一瞬間,周身彷彿散發出一股佛光,同時,那面牆壁也流淌著一層淡淡的金色霞光。
下意識瞥了眼窗外,發現陽光漸漸攝入其中,暗道或許是多心了,塵世間難不成還真擁有這種玄乎的普渡世人?
“貧僧請求施主,給這已前往西極的苦命人,留一歸所。”
葉鈞陰晴不定的皺眉苦思,他之前不是沒想過拆掉這牆壁,畢竟這種邪乎的事情,即便葉鈞不懼,但始終會心懷鬱結。至於集禪大師倒是不急,只是滿臉慈悲等待著葉鈞的回答,似是看透了眼前這位擁有決定權的男人,當下撥動著佛珠,平靜道:“就當貧僧欠施主一個人情。”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