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悄悄出手。
這計策聽起來兩邊都不吃虧,而且最大的風險還是付貴揹著,所以孫掌櫃心裡一直踏實。可自從藥不然說了那幾句關於蚯蚓走泥紋的話以後,孫掌櫃開始擔心這會不會是贗品,一從旅館出來,就直奔回家研究,結果被抓了一個正著。
“所以你們問我付貴在哪兒,我是真不知道。他把筆洗給了我,拿著錢就跑了。”
線索到這裡,似乎斷了。藥不然用指頭敲著沙發,陷入沉思。這時候,我忽然開口:“照你這麼說,那個筆洗的原主人——就是那個被付貴欺騙的老太太——也是假的嘍?”
孫掌櫃道:“對,那是付貴找來的托兒。”
古董市場買賣,講究源流。一件東西,是孫家、臧家還是童家,來歷必須分明。付貴找個寡居的老太太當原主,大概就是出於這個目的,好讓那些掌櫃放心。
“她家地址你有麼?”我問。藥不然和黃煙煙同時眼睛一亮。外界都以為老太太是被騙的苦主,只有孫掌櫃知道她是托兒。那麼付貴如果躲在她家裡,那肯定誰也想不到。
孫掌櫃猶豫了一下,給我寫了一張紙條。我們三個拿起紙條,起身準備離開。孫掌櫃拉住藥不然,想討一句放心話。他這勾當,如果真曝光出來,以後就別在瀋陽道混了。
藥不然笑眯眯道:“你看得起我,我看得起你,我號稱京城鐵嘴金不換,你的事兒,別說嚴刑拷打了,就是美色當前,咱也不含糊。”孫掌櫃聽他話裡有話,忙問是什麼意思。藥不然指了指那件被孫掌櫃藏在身後的筆洗:“別怪哥們多嘴啊,這玩意一看,就知道不舊。”
孫掌櫃手裡一顫:“啊?”
藥不然嘆了口氣,指著那筆洗的深色胎足道:“宋鈞瓷的足心包釉,元鈞瓷卻是裸底露胎。這是元瓷,不是宋瓷。您只顧貪錢,把這麼基本的常識都忘記了啊。”
我們默默走出屋子去。在我們身後,一聲清脆的破裂聲傳來,然後是一個人重重跌坐在沙發上的聲音。
離開了孫掌櫃家裡,我們按圖索驥,很快找回到城裡,來到那老太太的住所。老太太姓陳,住的是不知哪個單位的家屬院。幾棟四四方方的樓立著,磚頭呈暗紅色,各家窗臺和陽臺上都堆滿了大蒜、鞋墊、舊紙箱子之類的雜物。每棟樓之間都種著一排排槐樹與柳樹。
陳老太太住的是三號樓二單元,樓道里採光不算太好,很狹窄,又被腳踏車、醃菜缸之類的佔去了大部分空間,我們三個費了好大力氣才上到四樓。
正對著樓梯口的那家,就是陳老太太住的地方。她家門口是一扇綠漆斑駁不堪的木門;門上一個倒“福”字被人撕得只剩下一半,兩側的對聯倒是清晰可見,上面濃墨楷體寫著寶光寺的名聯:“世外人,法非常法,然後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猶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看得出這對聯絕不是大街上隨處買的,而是什麼人親手所書,無論筆鋒還是內容都頗有禪意。
藥不然正要敲門,我把他攔住了,眯著眼睛說:“這家人,恐怕正請客呢。咱們得謹慎點。”
藥不然和黃煙煙問我為何,我一指門口的鐵撮子:“撮子裡有蒜皮、有芹菜梗,上頭還沾著點麵粉。這家人肯定是打算包餃子。”
“那又怎麼樣?”黃煙煙反問。
“一個寡居的老太太,包餃子肯定是為了請客。你們看芹菜的新鮮程度,剛摘好的。門裡還有砧板的聲音。天津吃餃子講究吃新鮮的,所以這位客人,恐怕現在已經在屋裡頭了。”我別有深意地說。
我們短暫地商量了一下,我跟藥不然分別站在門兩側,讓黃煙煙去敲門。黃煙煙輕輕敲了幾下,屋裡過了好久,才傳來腳步聲,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誰呀?”
“您好,我是街道辦的,國家最近要做城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