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還想再問,鄭國渠不耐煩地打斷我的話:“你問得也差不多了,我的東西呢?寫好了沒有?”鄭國渠徑直走過來,抓起稿紙掃了一眼,勃然大怒:“操,你寫的這是什麼鬼東西!”
也不怪他發怒,我寫的都是加密後的《素鼎錄》,這是一個預防措施。我把加密的事情告訴他,然後說密碼必須等到我安全離開這個村子,才能告訴他。鄭國渠氣鼓鼓地瞪著我,彷彿要把我撕碎,但末了還是放下了拳頭,沉聲道:“繼續寫!”
我們倆正在僵持,這時鄭重推開門,滿臉驚慌地跑過來:“不好了!黃家的那個女人帶著警察進村了!”
“好快!”
這前後才三四個小時,黃煙煙就已經帶人找上門來。以她的縝密心思和勢力,恐怕這村子附近的通路都被封鎖了。鄭國渠冷笑一聲,一指我:“老七,你把他給帶到坑裡去,天黑前別回來。”
說完鄭國渠把東西收回小匣子裡,自己拿在手裡,沒有交給我的意思。不過我也不在意,我想要的,是線索,而非器物。
鄭重拽起我要走,我一扯胳膊道:“別像抓犯人一樣,我又不會跑。”鄭國渠在一旁輕咳一聲,鄭重只好鬆開手,在前頭帶路,我們倆離開了屋子。
遠遠地,我已能聽到警笛聲,似乎還不只一輛。鄭別村民風彪悍,又長年經營造假,這種場面見得慣了,鬥爭經驗豐富。眼看警察過來,村子裡的人也沒多驚慌,該幹什麼還幹什麼,連狗都不怎麼叫。我跟在鄭重身後,在如同迷宮般的村子小路里七轉八繞,開始我還試圖記路,到後來徹底被繞暈了。鄭重帶著我,也不知怎麼走的,巧妙地避開了盤查的警察,從另外一個方向離開村子,鑽進附近的一個山坳裡。
這個山坳很隱蔽,從外面看只是一片長滿繁茂槐樹的山坡,沒有任何人工建築的痕跡。等到我們穿過槐樹林,爬上高坡以後,視野立刻為之一變。從坡頂向裡,在槐樹掩蔽之下,整個坡勢陡然塌陷成一個小小的凹陷盆地,好像一個小小的火山口。
“火山口”的底部是一片平地,上面搭著幾個簡易工棚。工棚前有三四個兩米見方的坑,坑上都蓋著木板。坑旁散亂地堆放著各種各樣的青銅器,有爵有簠,有壺有盤,甚至還有兩根大戈與一尊小鼎。這些東西都有一個同樣的特點:表面很光滑,一看就是新造出來的,和掛滿鏽蝕的青銅器真品氣質大不相同。
鄭重帶著我走到一處工棚,指了指裡頭的一張行軍床:“你就先在這裡待著吧。”我注意到,那些坑土的顏色與周圍大不相同,呈現出暗褐色,還微微散發著酸臭的味道。“這裡……是你們坑鏽的地方?”
“哼,老大倒是挺看重你,這個坑村裡都很少人知道。”鄭重搬了把板凳,坐到我旁邊,語氣有些不爽。他沒說不,顯然是間接承認了。
我心裡“咯噔”一聲,心說這回可有麻煩了。
青銅器造假的工序裡,有一道至關重要的過程,叫做“坑鏽”。將新造的青銅器埋入坑中,坑土烤熱,潑入陳醋,再加土掩埋,幾天工夫,就能咬出與老器一模一樣的鏽蝕出來。新增不同的化學藥劑,鏽蝕風格都有不同——鄭國渠想要我的《素鼎錄》,目的之一就是想知道有沒有獨到的坑鏽配方。
與此同時,坑鏽也是警方認定文物造假的關鍵性證據。沒有這道工序,鑄造青銅器不算違法;被查出有坑鏽的行為,才會被認定是蓄意造假。所以每一個造假窩點,坑鏽工坊都藏得極為隱秘,輕易不示於人。現在鄭國渠居然讓人把我藏到了這麼隱蔽的地方,要麼是對我太放心,要麼就是不打算讓我離開了。
這傢伙做事,實在是狠辣果斷,毫不拖泥帶水。
我躺到行軍床上,開始眯著眼睛打盹。鄭重身負監視之職,不敢睡覺,可看我這麼一副悠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