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王莊是大房的產業,在莊子裡也有自家的別院。也是往年的慣倒了,祭拜完先祖,四房便一同到別院裡頭歇息,用午飯。
李家也早早就有人到別院裡頭,佈置妥當一切,只等主子們到來。
金秀yù捧著肚子往那椅子上坐了,到底還是長舒了一口氣,雖說如今胃口也好,身體也健朗,不過頂了這麼大個肚子,做什麼都不是輕鬆的事兒。這一路車馬叩拜的,著實有些累了。
底下人進了茶水來,真兒掀起壺蓋瞧了瞧,才斟了一杯茶,遞到金秀yù的手裡。
金秀yù拿了茶杯在手裡,卻並不喝,只是用食指慢慢地摩挲著杯沿,慢慢地出神。
雖只幾個月,但方才見了柳弱雲,卻恍若隔世,變化之大,讓她吃驚。貪墨和放印子兩件事,就像是一根魚刺,雖然拔出來了,卻仍有些隱隱作痛。
還記得施粥那日,在金家,母親金林氏曾經提起,丫鬟蓮芯在方記米鋪,同方老爺見面。自那以後,她愈發留心起來,將柳弱雲的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遍,總覺得尚有遺漏。於是便派人出去,再次打探,連日下來,竟真的順藤mō到了瓜。
真兒遲疑著,開口道:“少nǎinǎi……可是在想柳姑娘?”
金秀yù挑了挑眉,笑道:“你可真是我的知音了。”
她話音州落,mén簾外頭就有小丫頭稟報,說是柳姑娘求見。
主僕二人相視一眼,真是說曹cào,曹cào到。
柳弱雲掀簾進來,給金秀yù福了一福:“大少nǎinǎi安。”
金秀yù抬了抬手道:“何事求見?”
柳弱雲剛站直的身體,又跪了下去,端端正正給金秀yù磕了個頭,說道:“賤妾謝大少nǎinǎi恩典。”
金秀yù不解道:“何出此言?”
“賤妾原是帶罪之身,意外與表親方老爺相逢,得méng憐惜,願替賤妾贖身。日前,得知大少nǎinǎi已開了口,賤妾感jī少nǎinǎi恩德。”她說著,又磕了一個頭。
金秀yù凝神望著她,淡淡說道:“你抬起頭來。”
柳弱雲抬了臉,金秀yù卻心裡發了堵。
被主子賣給別人,難道會是一種恩典麼?為什麼柳弱雲臉上竟是這樣的雲淡風輕?她到底在滿意什麼?她到底在得意什麼?
她目光凝重,慢慢蹙起了眉。
“柳氏。”
金秀yù突然開了口,聲音竟是從所未有的低沉。
柳弱雲心頭一跳,一絲不安如同墨汁滴入水中,慢慢暈染開來。而金秀yù叫了她一聲,卻沒有任何下文,她心頭那一點不安,便愈來愈濃重。
一聲淺淺的嘆息,從金秀yù口中逸出。柳弱雲只覺這嘆息,彷彿吹在了自己的心尖子上。
金秀yù一字一頓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柳弱雲垂下頸項,輕聲道:“賤妾不知,少nǎinǎi此話何意。”
金秀yù微笑道:“柳家,原也是淮安的老姓人,但你的父親,原來只不過是一個小商人,直到娶了你的母親,憑著妻子豐厚的嫁妝,才將生意漸漸做大,慢慢成為淮安有名的商號。你母親陪嫁來的珠寶生意,甚至已經做到了京城,就連京中的達官貴人,也愛買你們柳家鋪子裡的首飾。”
柳弱雲又驚又疑,對方將她的家世如數家珍,卻不知是何用意。
“柳家開始富貴,你一出生便是千金小姐,錦衣yù食婢僕環繞。你原是多麼嬌貴的身子,本該嫁給mén當戶對的人家做正妻嫡房才是。你的母親是那樣珍視你,你對你的母親也是那樣的孺慕,你原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