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微笑道:“本無大礙,只是些皮外傷罷了,其實我都可以起來了。”
崔道遠忙道:“不可不可,雖然是皮外傷,但相國可知你身上受了多少處傷?大大小小十五六處之多,可真是了不得。想想就讓人後怕。”
王源微笑擺手,趙青拱手沉聲道:“大帥,卑職等救援來遲,讓大帥陷於危險之地,卑職等罪無可恕,請大帥責罰。”
譚平也低聲告罪。
王源擺手道:“跟你們有什麼關係?是我自己大意了。我估摸著你們天亮後一定會抵達,心裡想著怎麼也能夠堅持這一夜確保城牆不失。然而竟然連一夜都沒堅持住。若不是你們比我預計的時間早了幾個時辰抵達,那可真是麻煩大了。你們的應對做的很好,釜底抽薪襲擊叛軍大營,恰好中了他們的軟肋。你二人此戰有功,這一點毋庸置疑。”
趙青和譚平連道慚愧,見大帥並不責怪,倒也釋然了。
崔道遠笑道:“相國,不是你大意了,而是叛軍這次進攻實在是太兇狠了。他們傾巢而出,五萬兵馬盡數投入攻城之中,我守軍只有一萬餘人,且裝備簡陋,如何能與之為敵?話說回來,若不是他孤注一擲的話,兩位將軍率騎兵前來,倒也無法順利攻入其大營,逼得他下令收兵救援。這叫做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王源笑道:“崔翁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此戰雙方死傷人數多少,我卻還不知道呢。”
崔道遠呵呵笑道:“這還用說麼?一場大勝呢。外邊街道上百姓們敲鑼打鼓鬧翻了天了。相國你去大街上便知道了,百姓們正在歡天喜地的慶祝大勝呢。此戰殲敵兩萬六千餘,我揚州守軍死傷八千餘,硬是沒有讓叛軍踏足城內半步,相國你說是不是一場大勝?”
王源微笑道:“這個結果我倒還是滿意的。但不知百姓們死傷多少?”
崔道遠愣了愣,沉聲道:“百姓們死傷了有七千多,哎,這也是沒法子。百姓們守城之心甚堅,但他們畢竟手無寸鐵。雖有一腔勇氣,但衝上城牆和賊兵肉搏實在是以卵擊石。不過也正因為百姓們的支援,才在關鍵時候延緩了叛軍對城樓兩側的攻擊。總之,百姓們功不可沒。”
王源輕嘆道:“是啊,若說此戰是守城兵馬之功,還不如說是百姓之功。無論戰前的築造工事搬運物資,以及不畏生死上城與強敵肉搏,揚州百姓才是能守住此城的首席功臣。可惜的是,柳師傅他……哎,為了給我斷後,與城諧亡。崔翁,柳師傅是你幾十年的老友了,沒想到居然會落得如此下場。崔翁定然心痛如割吧。”
崔道遠臉上的笑容消失無蹤,長嘆道:“老柳跟我數十年的交情,在我崔家勤勤懇懇幾十年,沒得到什麼好處,卻命喪於此,著實叫老夫心中悲慼。他的屍首在城下找到了,還緊緊抱著兩名賊兵的屍首。想到那場景,老朽便心如刀絞一般。”
崔道遠面色悲慼,眼睛裡淚花閃爍,顯然對柳潭的死極為悲痛。
王源點頭道:“崔翁節哀順變,柳師傅是為了揚州軍民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還有守城的軍民,他們的死也都死得其所。崔翁,本人建議過幾日咱們舉行一個拜祭的儀式,超度他們的英靈。陣亡傷殘者的撫卹和善後的事情也要抓緊去做,不能讓他們的英靈有所牽掛。早日魂歸輪迴,永登極樂為好。”
崔道遠點頭道:“相國仁義,此言甚是。此事包在老夫身上便是。你不說,老朽也會出資厚恤他們的。這祭奠的儀式,老夫立刻安排。待相國傷勢好些,咱們一起召集百姓拜祭他們。”
王源點頭道:“那太好了。有勞崔翁了。”
崔道遠擺手道:“咱們是一起的,還說什麼客氣話。說起來百姓們上城激戰的事情,王相國知道不知道,那還是若瑂丫頭帶的頭呢。這妮子居然會有如此膽氣,叫老夫大為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