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細細地盤算了一下,覺得那個道姑實在可憐,自己的行為雖是有欠光明,卻也旨在救人,事不宜遲,不如依言行事的好。
想到這裡,就把身上整理了一下,聽了聽室外動靜,輕輕開門步出。
竹屋內並無外人,僅有的兩個主人,一個在睡夢之中,一個卻在病榻侍候,自己正可以放心行事。
話雖如此,那個啞巴秦雙波仍不可輕視,萬一要是驚動了他,那實在是一件尷尬的事情。
她不得不格外地小心,凝神屏息,悄悄地走向正面堂屋,堂屋內燃點著兩盞松脂油燈。
道姑所授予的那張草圖在身上,她取出來參照一下,推算那間昔日鶴道人的丹室,就在北面的正中位置,只是北面是一面死堵,並無入口。
江芷心裡暗暗一驚,再看圖上並無註明入口之處,可見那道姑是疏忽了。
那面牆全系青色竹條,一條條拼湊而成,其上並沒有窗戶,倒是有一具裝飾用的羚羊頭釘在壁上,羚羊的角用來注油點燈,設想得甚是精細。
江芷盤算著如有暗門,必與這具羚羊頭有關。
身形一拱,躥身而起!
江芷既有‘玉流星’這個外號,足證輕功之優異,這時身子縱起來,一雙手輕輕向著羊角上一掛,整個身子吊在了半空。
羚羊頭栩栩如生,睜著一雙大眼睛,兩隻耳朵豎得長長的。
江芷略一注視之下,已發覺到耳朵與頭頂連線處,有兩道如同刀切過的橫紋,她試著伸出一隻手,在羊耳上按了一下,發覺出耳朵是活動的,用力地拉了一下,一隻耳朵應勢而落,卻意外地發現出耳朵的根部,連線著一個極為細小的繩索。
看到這裡,她心裡已有主見。
當下如法炮製,把另一個耳朵也取到手中,試著扭了一下,整個的一面牆,這時有吊起之勢,再加些力量,羊耳根部繩索加長,足下遂現出了一個秘門。
她把整個身子的力量,全吊在一雙羊耳之上,於是一扇竹門高高升起,現出了內掩的奇妙丹房。
江芷匆匆提著氣,閃身步入。
她身子方自進入門內。那扇吊起的竹門,遂又慢慢地落了下來,羊耳由於繩索的收縮結果,仍然合好如初,設計之巧,非目睹者不知其妙。
這扇秘門落下之後,丹室內絲毫不覺陰暗。
江芷因受那道姑事先警告,生恐踏中埋伏,入門即靠壁而立,不敢擅入一步。
她揹著牆,仔細地向著面前的丹房打量一番,發覺到正如那個道姑所說:這間丹房果然是五角形,地面上是用五種不同色澤的方磚砌成。
光亮是來自兩盞長生燈!
長生燈是兩隻銅燈盞,燈盞一次注油,足可十斤,整個丹房裡,有了這兩盞燈,顯得極為光明。
因為這間丹房是五角形,所以有五面牆,使得江芷不勝驚異的是,五面牆上,鑲飾著大小不同,足有數千面之多的銀色奇光碎片。
燈光耀映之下,這千百面銀色碎片,耀出了一天星光,萬點銀芒,乍看之下,真是眼花繚亂。
江芷不得不暫時閉上眼睛鎮定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再睜開眼睛,繼續地向室內觀察——寬敞的丹房,陳列著一列石案,石案上整齊地設定著各類道家法器,舉凡鼎爐鍾劍,無不具備,正當中的地方,挖有一個丈許見方的水池,就在水池正中設有一個玉石的蓮座,蓮座之上,躍坐著一個羽衣星冠,全真的道人。
那個道人自然是鶴道人的色身了。
如果江芷事先不知道鶴道人早已坐化,此刻定必會把道人已經坐化的色身當成了活人。因為看上去完全是一個活著的人,長眉鳳目,懸鼻丹唇,下頦的一部美髯,簡直是個活生生的道人,哪有半點死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