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
厚重的宮門被緩緩的開啟,微弱的燭光照亮了黑洞一般的門道。
身著紅袍,腰繫御賜玉帶,腳踩雲紋靴的兵部左侍郎盧象升走進了宮廷。
年紀還未到而立之年,這個由知府就直接被提拔為六部部堂的官員盧象升,此刻儼然已成了朱由校最信任的大臣,且同時也成了滿京城軍權最重的大臣。
因為在京沒有擔任過京官,所以盧象升在京中也沒有結黨的可能,此時的他更像是一個孤臣。
作為一個只有皇上才將其當做千里馬使用的重臣,盧象升深知自己這輩子只能死心塌地的跟著皇上,皇上對他有知遇之恩,同時也是他最敬服的君王。
盧象升取下鬥氅,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雪花。
雖已入春,但雪仍舊未有要停的意思,今年的北方只怕越發的艱難。
看見皇帝陛下此事還把著燈在地圖上忙碌,儘管盧象升是一個七尺男兒,見了也不由得有些心酸。
如果盧象升記得沒錯,眼前的陛下此時跟自己那幾個弟弟一樣大,這個年齡的大多數貴公子雖說不上夜夜笙歌但作詩寫畫、遊山玩水卻是生活的常態。
而就因為揹負江山的重擔,這位雖二十來歲卻日漸老成的帝王看上去卻跟自己一般大。
鋪在地毯上的那幅大明簡略軍事地圖,也是陛下令皇家科學院趕製出來的,盧象升至今還記得自己和陛下還有徐光啟幾位在寒風刺骨的院落裡繪圖,且隨時根據錦衣衛帶回的地理資訊更正地圖的場景。
皇城外大鬧的那群落地舉子也許還不知道他們滿心怨憤的君王這個時候還未歇息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陛下!”盧象升躬身下拜。
“你來啦,隨便坐吧,她們都睡了,不礙事的,桌上有兩碗剛熱的銀耳羹,你喝一碗暖暖身子”。
朱由校見盧象升來寒暄了幾句就問道:“韃子突入關內,劫了運往秦地的三百萬石糧,你知道了吧。”
“臣知道了,臣是兵部左侍郎,調兵護送糧食是臣的安排,如今被劫是臣的失誤,請陛下責罰!”
盧象升放下手中的銀耳羹就跪了下來,他知道這三百萬石糧食對大明而言其戰略價值有多麼重要,所以他必須為陛下擔下這個責任。
“此事不怪你,調令裡也有朕的硃批,此事也怪不著朕,要怪就怪那些為了一黨之私不惜出賣國家戰略資源的亂臣賊子!”
朱由校說著就又道:“如今,糧食被劫,秦地發生揭竿而起或起兵的亂子在所難免,唯一期盼的就是孫承宗能不讓其形成蔓延之勢,而我們也得早做打算,另外,這邊鎮的幾股勢力,你覺得那一股最有可能與韃子勾結?”
“陛下,這些時日以來,孫先生在秦地打豪強、滅貪官、修水利、墾荒招撫流民,做的都是得民心之舉,雖因氣候異常,一年比一年寒冷導致糧食減產,饑荒仍有,但百姓只怕還是向著朝廷的,現在臣擔心的不是百姓造反,而是有人趁機作亂,陛下當初抄晉商時還是牽動了不少勢力,雖然因為天下軍民仍心向朝廷且陛下您又佔著君王大義的名分,這些人暫時忍了下來,但能忍一刻,難保能忍一輩子。”
盧象升說出自己的擔心後,朱由校不禁頷首點頭稱是,現在的大明不是崇禎朝時期,沒有遼響和練響以及剿響銀的加派,雖然小冰川氣候日益加劇著北方農業的減產,但百姓還沒有完全到活不下去的時候。不過,一旦有人此時起兵,難免不會裹挾大量流民造反。
被逼也好還是為了生存也好,這些流民會跟著起兵者去丟下鋤頭拾起屠刀去殺人,去從別人口中奪取食物。
而那個時候,大明的天下必將大亂。
“你說得對,現在最關鍵的是搞清楚誰趁機作亂的動機最大,這些是錦衣衛陸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