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霞與積雲對視一眼,並未說話,兩人便錯開了身,紅霞跟在執海的身後,進了宮。
粱允四與張楚二人分別站在大殿門前,守著不讓人進去,見二人過來,張楚輕嘆了口氣,而粱允四則是瞳孔睜大,驚訝不已,然那驚訝很快換成了然,這位他曾經極為崇拜的前輩,最終還是回來了。
當年皇上還是太子,這位前輩多次救太子於危難,也多次為太后化險為夷。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幾度以為,此生這位怕是再無可能踏進皇宮一步。
或許是往年留下來的影響。粱允四,大庸當朝第一太監,竟彎了彎腰,“海公公。”
執海一雙彷彿厲鬼般的眼睛,看著粱允四,看著張楚,最後看著緊閉的大門。一甩粗布裙襬,跪在門前。
“奴才執海,叩見太后。”他的聲音並不像一般太監那般的尖細。很響亮,頓時還在殿內相互慪氣的母子聽了,心中各懷著事。
明德帝看著遠處那描山河雲湧圖鈞窯高腳插花瓶,等著太后的回答。許多年了。他許多年未曾與自己母后這般說話了。
當年父皇與母后隔閡,他曾被迫與母后分隔五年,這五年時間終究不是能隨意填平的,他感激執海,害怕執海,憎恨執海,卻並不打算除掉他。
大約是那五年裡,若無執海。自己便不可能活到現在。
聽了執海的聲音,太后放下手裡的茶杯。一杯上好的碧螺春不過抿了一小口,此時都涼了。
她取下手裡的祖母綠扳指,取下來後端在眼前看了看,“這扳指綠中帶藍,色澤清澈透亮,晶瑩純淨,是先太后臨終前交予哀家的,如今便賜給皇后吧。”
“母后。”明德帝豈不知這扳指是昔年皇祖母賜下的,只是當年皇祖母臨終前才將她傳下,如今母后任在壯年便要把它給皇后,讓他心下慌亂。
“莫道讒言如浪深,莫言遷客似沙沉。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到金。哀家素來覺得那些詩人不過玩弄文字,如今哀家卻覺著文字玩起來也極為讓人心暢快,皇帝以為呢?”
她不過是想要說出來罷了,並不打算明德帝能回答她,不管是否回答,明德帝都是這般的做了。
“蘭生深山中,馥馥吐幽香。偶為世人賞,移之置高堂。皇帝覺得這兩句如何?哀家覺得頗好,社稷如高堂,世家是蘭香,哀家一直覺得自己的兒子定是一代明君,皇帝莫要憂心,哀家多年未曾去過觀州,死前想要去看看,哀家此去會帶上阿君,皇后雖隨性些,卻還是個好皇后,你莫要太苛待了。”
明德帝啞然,他想到了許多種可能,卻沒想到最後的結局卻是母后要去觀州,還帶上阿君,皇后如何他並不是太在意,如今他哪裡有心情去管皇后如何,大庸幾代帝王準備了那多久,如今到了關鍵時刻,他一點神都閃不得。
只是母后若是去了觀州,怕是不知朝中大臣又要如何惡意揣測了,“母后,不知母后打算去多久?”他並不打算阻止,或許去觀州,也是一個好去處。
太后嘆了一口氣,對外大聲道:“宣執海進來吧。”
明德帝見太后並不想與他在多說,便道:“母后,待兒臣把政務處理完,便來接您回宮。”
他話音落下,執海便進來了,他低著頭,走到太后面前跪伏下來,虔誠的行了叩拜大禮,“奴才叩見太后,參見皇上。”
明德帝看著這個老了許多的老奴才,微微皺眉,極為不願見到他,別過頭,“不知母后何時出發?”如今他突然不在意大臣是如何揣測的了,也不在意史官是否會歪曲事實了,或許野史還是會記下幾筆桃色緋聞。
然而,這些,他都不去在意了,執海還是回來了,雖然他已經老得不成樣子,也變得醜陋不堪,但他還是能一眼便能從他身上看到昔年那個大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