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並不精明,但結合這一個月中遇到的林林總總,自然也明白這話發自肺腑,而並非危言聳聽。
現在想想,開始的出逃大約也是無知者無畏而已。
“你……”他遲疑了一下,最終只是將頭默默地轉向了一邊。
該怎麼問呢?問她為何不向他求助?可是,如果她一旦這樣做了,而他如今又能給什麼承諾?心思百折千轉,到最後,他抿抿唇,忽然轉過頭,道,“長笑,你可願同我離開金閌?”
“師父方便帶我離開嗎?”她沒有立即回答,只是抬起頭慎重地問。
如果他在相見之初就這麼問,如果他剛才不是那麼掙扎,那麼她一定會飛快地回答“我願意。”
可隔了這麼久,他的表情又如此凝重,怎麼看都像有其他的隱情。
長笑仔細看著眼前這種無論何時看到都會覺得驚豔的面孔,靜靜地等待他的答案。
“離開應該是沒多大問題,不過——”斐滿頓了一下,俊美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無奈。“跟我回去,不一定會比現在的情況好。”
“那,容我考慮一下。”長笑淺淺一笑,說。“要是師父單純只是一個武功比較不錯的人就好了,可是我們都知道這不大可能。”她孩子氣的皺皺鼻子。
聞言,他也露出了今天以來的第一個笑容,伸手摸摸她的頭髮,笑得意味深長,“要是我只是武功好,也沒能力帶你走的。長笑,事情有時看來簡單,但從來就不會是我們希望的那麼簡單……”
他間接隱諱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有些複雜,但還是沒有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他究竟是什麼人?
長笑也沒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習慣,她笑笑,沒吭聲。
這種生活的感悟她領悟的從來就不比別人少,或許是因為太多,所以,有些時候反而失去了面對的勇氣——那種破釜沉舟直面慘淡人生的勇氣!
風裡,帶著清甜的花香和暖暖的陽光味道,亭角投射下來的影子安然而慵懶。
她倚在風裡漫不經心的望著四周,他靠在欄上若有所思的盯著她,良久,忽然問道,“阿斐是誰?”
阿斐——
長笑惶然,幾乎是下意識地,她脫口而出,“一個朋友。”
“很要好的朋友吧!你已經兩次錯把我叫成他了?”斐滿不置可否的勾起唇,徐徐問道,“他跟我長的很像?”
“不像。”長笑斷然否定,隨後又遲疑地說,“不過眼睛有點像,聲音有點像,走路的姿勢也差不多,還有低頭想事情時的神態……”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的俊臉越來越沉。
“長笑喜歡那個阿斐?”斐滿眯起眼,負在身後的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攥起。
喜歡?她抬起頭清清洌洌地微笑,如果只是喜歡該有多好!眨眨眼,幾縷發黃的回憶從眼角悄悄飛出。
“都是很遙遠的事了,師父問這個幹嗎?”她深吸一口氣,輕輕說道。
莫名的煩躁湧上眼底,他提高了音調,執意要一個答案,“既然過去很久了,現在說說也無妨,告訴我,那你喜不喜歡他?”
“我不想說。”長笑咬起唇,將臉扭向一邊,重重地說,“師父,以前的事,我不想說。”
“兩情相悅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黝黑的眸子飛快閃過幾道複雜的光芒,斐滿低下眼瞼,緊握的拳頭垂在身側。
兩情相悅!這四個字像一柄尖刀狠狠地刮過她的心,疼的她說不出話來。
好半天,失了血色的臉才慢慢回覆正常,長笑猛然回頭,被咬的嫣紅的嘴唇輕輕張合,緩緩吐出一句冷冷的話語,“我好不好意思說,說或者不說……跟師父又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嗎?無邊的風暴在漆黑如墨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