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什麼比喻,從來都是她跟著他,不是他去勉強來的。
瞅了她一眼,發現她還睜著好奇的大眼四處張望。看不累嗎?這些在他眼中無聊至極的東西,為什麼到了她眼裡會是“有趣”兩個字?
行經人家的糕點鋪,她又不走了,跟一群在店鋪門前流口水的小鬼頭一樣,望著剛出爐的四色點心眼饞。
他佯裝沒看到。
要繼續這麼縱容下去,今天就會毀在她手上了。
片刻後,書輕淺跟了上來,捏住他衣服的小小一角。
趾高氣揚的眼角瞥了瞥。
“你把人家整間鋪子都買下來了啊?”
老是做這種出人意表的事情,夠孩子氣的。
“玄蒼大哥給我很多銀子,這些要分給瑤哥哥、黑羽哥哥、慎,可惜星哥哥出遠門去了,要不然大家一起吃東西,東西就會變好吃呢。”嘴裡咬著糕點,一邊囫圇吞棗,一邊扳著指頭算,又要拿銀子展示又是一大包點心掛在手上,好忙,十根手指都不夠用。
“誰說我要去會社找他們?”會社是他們這一票旁人眼中的敗家子吃喝玩樂、不務正業的地方,立會社,讓他們遊手好閒得更加理直氣壯。
“那不然呢?”
就是不想讓她如願。“晚風樓出了新菜色,我要嚐鮮去,你跟不跟?”
“跟跟跟。”
“你有糖捲了,我想那松江府的四鰓鱸魚你是吃不下了。”
“吃得下、吃得下,輕淺有個鐵胃,再多的東西都吃得下。”
“你的臉皮還真是厚啊~”
書輕淺捏了下自己的臉皮,又戳了戳,小聲的嘀咕,“也沒多厚。”
她的小動作沒逃過後王孫的目光,“以後不要帶你出來,真是麻煩死了!”
又捱罵了,她可是什麼都沒做啊?真冤。
心裡這麼想,可是身子還是湊過去,眼睛眨巴的對著后王孫笑。
“不要啦,王孫哥哥,待會兒那鱸魚輕淺吃少少一片就好。”
這重點是在鱸魚的身上嗎?后王孫恨不得敲她腦袋,可是看著她那明淨柔軟隱隱生輝的小臉,怎麼也下不了手。
於是兩人進了晚風樓,也如願的吃到一尾值普通人家好幾個月菜錢的江南第一名魚鬆江府魚。
“我說你一定沒聽過男女七歲不同席、不共食這句話吧?”瞧她吃得一張花貓臉,嘴裡津津有味的啃著紅通通的糖醋排骨,她也太習慣吃他的、用他的了吧?
他從來都不是什麼迂腐的人,也不吝嗇那一點銀子,但是看她吃得那麼香,不戳她一下心裡就是不舒服。
“輕淺七歲的時候還不認識王孫哥哥,不算數。”
到底誰來教她一點常識?
“男女不同席,照理說,我們是不能一起吃飯的。”
她起先一臉茫然,忽然靈光一閃的說:“不然,下回輕淺再跟王孫哥哥出來,自己用小桌子吃飯好了。咯,我很聰明吧,這樣就不怕旁人說話了。”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要是吃飽了,咱們就走人了。”后王孫不是詢問,根本是直接撩袍子,掀開雅房的簾子先行下樓了。
書輕淺也不以為意,掏出巾子把嘴巴擦了乾淨這才溜下長凳,隨著他下樓去。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晚風樓,在巷弄裡拐來拐去,來到夫子廟旁的柳巷。
柳巷幽長,空氣中瀰漫著花香,胭脂水粉香,還有隱約的絲竹管絃聲。
這裡是天都名妓私宅聚集地,世間銷金窟。
后王孫站在一扇古雅的黑漆大門前,匾額寫著“楚樓”,一叢牡丹從牆頭探了出來,含苞待吐,姿態清妍。
這地方書輕淺第一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