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公子談吐不俗,斯文儒雅,妙在竟是沒有一般文人的酸腐之氣,見識獨到,說起話來竟然很是豪爽,和段譽天南海北的隨意聊了一會兒,段譽就大為傾倒,暗道江南真是人傑地靈,這位榮公子雖說是個半隱居的狀態,但是見識不凡,他若願意出去拋頭露面必然能成為當地文人士林中的頂尖人物。
段譽這人是有點呆氣的,他要是覺得哪個人好就越看越好,一番暢談,幾杯美酒下來,就已經把對方引為知己。
藉著酒勁又舊話重提,絮絮叨叨地將自己如何遇到王語嫣,此女竟和自己以前在一個山洞中無意間見到的一尊玉像一模一樣,自己如何對她驚為天人,她又是如何痴戀自家表哥,對自己的痴心不屑一顧,後來又是如何毅然離家去探尋表哥,自己厚顏一路跟著那王姑娘,最終還是不敵對方表哥家家將的刻薄和那幾個姑娘的冷淡,不得不黯然離去的經過詳詳細細的說了出來。
因見榮公子是個隱居的文人,所以也沒有刻意去隱瞞這些人的名字,除了王語嫣的閨名沒說,其他阿朱,阿碧,包不同等都是照直講了出來。
那榮公子聽得津津有味,暗想自己不過一時興起從湖上帶了個人回來,沒想到此人如此有趣。
自己本是按照習慣,忙中偷閒了幾日,來這湖畔竹舍自己住幾天靜一靜的,不想撿了這個活寶,在自己面前大講特講傾慕自己的表妹,討厭自己的家將,外帶字裡行間對自己本人酸溜溜的妒意。
段譽雙頰酡紅,已有七八分的醉意,終於找到人一吐心中的苦水,心中鬱悶稍解。又有些不好意思,“你看我又叨嘮了這許久,榮兄你不要嫌我煩才好。”
榮公子本來滿腹的心事難以排解,但覺自己所圖之事業茫茫無緒,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卸下這副重擔,這會兒被段譽一擾,聽他大吐苦水之餘,心情竟是異樣地好了起來,看段譽醉的搖搖晃晃的就命那老僕過來扶他去客房休息,暗想此人傻得有趣,留他住幾天開開心也好。
段譽一覺醒來已經快到午時,那老僕言道榮公子有事外出,要晚上才能回來,請段譽好好休息,等他晚上回來再敘。
段譽看看時間還早,待在房中也是無聊,又不好意思指使人家的老僕給自己做菜做飯,聽說此處離無錫不遠,乾脆問清了道路,準備自己去無錫城中游玩一番,等晚上再回來。
無錫城很是繁華,行人熙熙攘攘,段譽信步而行,循著香氣來到一家名叫‘松鶴樓’的酒家。上的樓來,要了幾個菜,一壺茶,自行倚著欄杆想自己那苦戀的心事。
說來奇怪,自昨晚今晨和那位榮公子大說了一番之後,心裡壓著的大石好像是輕了許多。就算是想到了王姑娘對自己毫無情義,竟也不再像前些天那樣好似天要塌下來一般,彷徨無措了。
暗自驚道,難道我對王姑娘的一片痴情其實也就不過如此,就像當初對婉妹那樣,實在得不到時,過幾天也就會淡忘了?不會不會,自己對王姑娘之情那是天日可表,日月可鑑,絕不會如此經不起考驗。
他在這邊自哀自怨,嘆息連連,卻驚動了鄰桌的一位大漢,那大漢目光很是犀利,在段譽臉上掃了兩圈,又轉回頭去自行吃喝。
段譽見那大漢舉止豪邁不由讚歎,起了結交之心,卻不知是哪裡引起了人家的誤會,竟是約了他同坐,又喚了酒保拿酒,和段譽拼起酒來。
段譽這會兒正是處在個受不得刺激的狀態,被人兩句話一激,當即胸膛一挺,大聲道:“在下捨命陪君子,待會酒後失態,兄臺莫怪。”端起酒碗來,咕嘟咕嘟地灌下一碗。
那大漢也不含糊,一碗碗跟著喝,絲毫不見醉態。
第4章 重聚竹舍
待晚上回到榮公子的竹舍,段譽還在對自己這天的奇遇驚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