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進無望,而周參將則是心驚膽戰,身邊有趙字營這樣的大蟲,天知道什麼時候會出大事,早些交卸了職司,出什麼禍事就和自家沒幹繫了。
無中生有,徐州增設蕭縣守備、碭山守備,而且還制定徐州衛兩人擔任,這件看起來大難的勾當,實際上沒花什麼力氣就做成了,耗費時間都是因為公文往來和各處的手續,甚至連上下打點的銀子也才花費了六千不到。
林林總總算起來,張清海已經到手差不多七千兩,這事辦的簡便迅捷,張清海又是個知道分寸的老成角色,就商量著不要後續的五千兩銀子,只需要把“上下打點”的兩千餘兩補齊就是。
對人心世故,王友山把握的更加精到,只是把五千兩銀子送了過去。
事情辦到這般,那就是皆大歡喜了,張清海和王友山從原來比點頭之交稍好,變成了無話不談的至交好友,時常飲宴相聚。
不過兩人走得近,也有些無奈之處,因為二人都和宮中有關係,這“閹黨”的汙名隱隱約約總是掛在身上,也沒有太多的人可以交往。
已經是五月了,即便是在北方的京師,天氣也變得舒服起來,只是偶爾風沙大些,天色未黑,張清海就在自家府上置辦了些時鮮菜餚,又把王友山送來的漢井名酒開啟一罈,在客廳擺下私宴,和王友山兩人對酌談天,都覺得愜意輕鬆。
“再過兩月,賢弟就要高升了,從此前途無量”酒到酣處,話也就多起來。
京師官場,誰不知道王友山起復在御史位置上熬一年就要被超拔,張清海酒醉心明,也是藉此奉承幾句。
沒曾想說起這個,王友山臉上卻有苦笑,只是擺手說道:“官場如天色,晴雨無常,去年張兄這麼說,小弟還要自謙幾句,今年這麼講,小弟卻不敢應承嘍!”
“哦?這些日子忙碌那樁事,外事真就沒怎麼知道,不瞞賢弟,我這個糟老頭子過氣了,旁人也不會和我說什麼訊息,有變數,大中丞那邊?”
所謂大中丞就是說都察院左都御史,那是和六部尚書並立的大佬,也是王友山這一黨的魁首。
王友山扶住右手的袖子,抬手向上指指,輕聲說道:“更上面那個。”
同在京師,有些話是一點就透,張清海登時恍然大悟,臉上也有苦笑,搖頭感慨說道:“宦海無常,今朝得勢,明日失勢,賢弟也不必太過在意,家中有金山在,何必在這裡苦熬,回去過神仙日子豈不是更好。”
王友山出手豪闊,讓張清海印象深刻,所以才有此安慰,說完之後,張清海轉了正題,壓低聲音說道:“那位身子不太好的訊息看來是真的了,在位四十多年,二十多年不露面,也到了今天啊!”
能在都察院左都御史上面的,也就是內閣首輔方從哲了,可萬曆少時受張居正挾制,在位這麼多年一直在削弱內閣的權柄,如今內閣時常不滿額,往往從首輔到大學士只有一人,軟弱無力的很,張清海自然聽得明白,這在上的是說誰。
如今已經是萬曆四十六年,萬曆皇帝在位四十六年,但他不上朝也已經二十幾年了,雖然不上朝,但不代表朝政不受控制,他不過問往往代表著一種默許,王友山所在這一黨就是靠著這默許上位。
現在萬曆皇帝身體不好的訊息已經傳遍了京城,被浙、楚、齊各黨罷黜的東林黨人因為和太子朱常洛一系親近,最近紛紛復起。
天子並沒有明確說什麼,那身體好壞的訊息也是風傳,可誰都知道大勢所在,新舊更迭,就不能死死抱著原來那棵大樹了,也要給自己留條後路才好。
話說到這裡,就不能繼續說下去了,兩人沉默了一會,張清海卻是端起酒碗喝了口,酒水滴在鬍鬚上,他也渾不在意,伸手捋了把,莫名的卻有些頹唐之態。
“這京城又有什麼好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