銃夾在木叉上。
發令的那個隊正大概掃視一眼,高舉手中長刀猛地揮了下去,大喝一聲:“開火!”
悶聲爆響連續響起,白煙瀰漫,硫磺硝石的氣味充斥場中,那隊正隨即大喊“準備”,學丁們有條不紊的開始清理銃管,重新裝填,又是一輪發射,校場上就好像放鞭炮一般連續爆響,硝煙也越來越濃厚,好在徐州春季的風不小,將硝煙吹散。
每支火銃開火八次,銃管已經變得滾燙,不過這次不用溼潤的厚布擦拭,就那麼自然等著涼下來,那邊趙進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厚木板做的木靶被送到趙進眼前一個個檢查,每個靶子上都有三四發命中,這個命中率看似不高,可學丁們本就沒有拿過太多次的真火器訓練,加上鳥銃本身的準頭,這樣的成績已經算不錯了,看看鉛彈嵌入木靶的深度,披甲和鎖子甲估計是擋不住的。
仔細看了一會,趙進又是說道:“拿一套自家的鐵甲來,再拿一套完整的棉甲,打一發看看鎧甲,然後靠近十步再打,從八十步外開始。”
自家的鐵甲就是那種一塊塊鍛打鐵板組合起來的鎧甲,至於棉甲就不必說了,這還是大明的軍國之器,不過這種甲冑相比於趙字營的鐵甲來說,太過厚重,防護能力卻不如鐵甲,所以趙字營早就不用,這些棉甲始終沒有打造新款,只是當年從何家莊和雲山寺裡繳獲的那批。
這次的射擊和剛才沒什麼區別,剛才出的岔子這個時候也出了,比如說因為銃管過長,所以用通條的時候要把鳥銃傾斜,因為銃管太細,有時候通條角度不對就直接別在裡面,那隊正的口令如果喊急了,學丁們稍一慌亂,舉起鳥銃把通條直接打了出去,因為多次設計,肩膀和手臂痠麻,上身也不那麼穩定。
負責訓練學丁的幾名家丁隊正臉色都不好看,覺得這是在趙進面前丟了臉,不過趙進卻沒什麼喜怒,只是看著學丁們的射擊動作和每次送過來的靶子。
在八十步的距離下,沒有一顆鉛彈對趙字營的鐵甲造成傷害,對棉甲的傷害也不大,最多不過是打破了表面的厚布,射入第一層棉片,七十步的時候沒什麼變化,六十步左右,趙字營的鐵甲上開始出現劃痕和白點,而鉛彈開始穿透棉甲的一層層棉片,大部分被棉甲內嵌的鐵葉攔住,也有小部分直接穿透了棉甲,五十步的距離下,在趙字營的鐵甲上打出了坑窪,而棉甲則被穿透了,四十步左右,棉甲依舊被穿透,內嵌的鐵葉子和裡面套著的鎖子甲都擋不住了,而趙字營的鐵甲打出了相對大的凹陷,但人在其中也不會受傷。
最後鳥銃是抵近到二十步開火,趙字營的鐵甲是手工打造,胸鎧這塊鐵板是鐵匠師傅用錘子一下下砸出來的,難免有厚薄不均的地方,就在一個薄弱處被鳥銃打漏了,只不過鉛彈嵌在了那個小洞裡,卻沒有穿透。
只不過到這個距離,每次同時開火的鳥銃不足八支,倒不是因為鳥銃本身出了問題,而是學丁這邊有些跟不上了,體力充沛的時候,自然動作標準,身體穩定,體力下降之後,動作開始不穩,身體也開始晃動,訓練時候的標準動作也開始出錯漏,偏生這個時候因為趙進在邊上,讓慌亂的學丁們更加緊張,有三個人失手把口袋裡的鉛子灑在地上,因為抵近開火,大家都是距離很近,幾個人的鉛子也混在一起,撿起來裝填的時候,居然有鉛彈塞不進槍口。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趙進眉頭皺起,身後那位徐家的工匠管事愈發的忐忑起來,不光是他心中忐忑,那些出亂子的學丁們各個惶恐,負責訓練的隊正等人也是緊張,不過從頭到尾,趙進都沒有斥責或者發怒。
這讓大家同樣意外,趙進在訓練上從來沒有什麼和氣涵養,達到要求一切好說,如果做不到,斥責和軍法同樣不含糊,今天這樣錯漏百出的鳥銃射擊,他居然沒有發火。
“照常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