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託夢,都只是為了帶她脫離苦海。
苦澀的笑蔓延在嘴角,阿難看著眉眼沉靜的少女,心情有些沉重,他是佛,他洞徹世間一切喜怒哀樂,在神壇上觀望著芸芸眾生在既定的命運中苦苦掙扎,他不曾動搖,不曾插手。
可面對她,還是忍不住想要阻止她走向厄運,他毫不猶豫地做了,也理所當然地受罰。
他心甘情願,他親手埋下的因,必然要接受意料之中的惡果。
他有很多機會可以帶走她,讓她脫離紅塵的苦,繼續六根清淨地修行,直到大徹大悟。
只是一切都太晚了,除非她親手斬斷對清殤的執念。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阿難依然想要點醒她。
“阿難,我知道你在勸誡我知幻即離,離幻即覺,但對我來說,尊上不是幻覺,不是泡影,不會像露珠見到太陽就蒸發,也不會像閃電一閃即逝,他就住在我的心裡,根深蒂固,一拔就鑽心地痛。他歡喜我必歡喜,他悲傷我亦難過,只要在他身邊,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有勇氣去闖。”
白畫的臉紅撲撲的,說到對清殤的愛意有些動情。
“如果有朝一日他傷害你,你當如何?”阿難眉頭是化不開的憂慮。
“人在愛慾之中獨生獨死,獨去獨來,苦樂自當,無有代者,如若真的有那麼一日,我與尊上需要兵戎相見,無論生死,我自當承受。”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自是心意已決,不容動搖分毫。
“若人慾了知,三世一切佛,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小畫,一切看你的造化了。”唯願你時時刻刻安好。
阿難眼角有些溼潤,是她親手拋棄了阿難對她的好,從此,上窮碧落下黃泉,都不可能有第二個阿難了。
“別哭,傻丫頭,我還好好的,你掉什麼眼淚……”向來情深,奈何緣淺,造化弄人。
“阿難,你要離開了對不對?”相伴的時間裡足夠他們彼此瞭解,一顰一蹙,一言一行,都足以讓他們感知到彼此的想法。
“小畫,若我們是凡間男女,當為青梅竹馬,待你我弱冠豆蔻,以我之姓,冠你之名,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縱然時光短暫,又何嘗不可?”這些話逗留在阿難的舌尖,滾燙熾熱,卻說不出口。
如來佛祖告誡過他,毀阿難者,唯女難也。倒是料定了他會毀在女人手裡。
“小畫,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我要隨佛祖遠行傳經授道,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要任性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白畫忍不住痛哭失聲,她傷害了最愛的她的人,絕非本意,“阿難,你要保重,我想念你的時候你還會來我的夢裡嗎?”
正覺山的仙氣彷彿停止了流動,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男女之情沒有先來後到,不輸給時間,也會輸給緣分。
“如果你挽留我,我會留下來。”阿難拭去白畫臉上的淚珠,面帶笑容地看著她的小臉。
“那你還是走吧……”走得越遠越好,不要再為我操心,也不要為我難過,不要為我受罰。
聲音甕聲甕氣的,明明是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的景色生生地轉了畫風。
讓守在一旁的迦樓羅忍不住笑出聲來,他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小白這話是說給她家尊上聽的。
她身上綠色的小斗篷沙沙作響,像無數隻眼睛一樣。
清殤如此煞費心思,可真是用心良苦。
“小畫,我沒有什麼能留給你的,這裡有一個錦囊,不到最後關頭不要輕易使用。”阿難從懷裡掏出一個水藍色的錦囊,上面繡著繁複的花紋。
“阿難,你一定要保重。”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