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從西服內側口袋摸出一個銀灰色煙盒,並未開啟,只置於指下摩挲。
「我想要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程曼爾靜了兩息,呼吸也似凝滯。
片刻,她轉向孟昭延那側,傾身,兩掌搭在中控臺邊緣,另隻手稍探前,指尖與他尚未收回的食指隱隱相觸。
女孩微微塌下腰,仰首,以一種低微的奉獻姿態面對他,「孟先生,你想要一個聽話、懂事的……」
她不願等刀磨好,自己把心臟對準刀尖。
「我嗎?」
那瑩白的手緩緩越過中線,沿男人骨節攀緣,藤蔓般纏住手背,掌心軟肉與下方凸起的筋絡緊密貼合,感受其血脈汩動時的隱忍與躁動。
孟昭延眸色沉如煙靄,看不出情緒起伏,一言不發,任她為非作歹。
左手摁下翻蓋煙盒的鎖扣,從裡摸出一塊小東西,揉開包裝。
程曼爾看見了,是一顆荔枝白的圓糖。
那時,她已偽做任性驕縱之人,又受不住他應酬完的煙味,有回把他煙盒裡的火機偷偷換成糖,以作抗議。
他把這個習慣保留下來了。
男人兩指拈著,將糖抵至她唇上。
她順從啟唇,咬住,水紅舌尖將糖卷進。
「是。」他終於答,「但也不止,程小姐願意嗎?」
刀尖往裡,扎住血珠。
「好。」她毫不覺痛,「我願意。」
拈糖的拇指順勢輕摁住她下唇,可看見那顆圓白小物在顫動的舌尖上搖墜。
三年裡,這顆糖他吃過無數遍,很甜。
然最終,孟昭延還是放下手,眼風掃過指腹沾上的茶紅唇脂,不再多看。
「我要你簽份合同。」
「合同?」失去鉗制,程曼爾含住那顆糖,「為什麼?」
孟昭延呵笑一聲:「你沒有信譽。」
她啞然,自知理虧,無法反駁,只能忿忿咬碎嘴裡荔枝味的糖。
「把你說的人,資訊都給我。」孟昭延反握住她,把她兩手全數護在一掌下。
「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第15章
自星球旅行出事以來,程曼爾第一次睡了個整覺,不再午夜夢回時開啟微博,獨自一人感受那些讓她難以入眠的惡言惡語。
臨睡前,她把攤了數天的畫冊收好,藏回衣櫃角落。
明天都能解決了,和當初一樣。
哪怕手段不光明,可範廷遠對付她的手段同樣不光明,且她自知能力有限,既然又乘上了風,那紮在心上的刀有多少把,她就抽出來多少把,扎回去。
她安慰自己,更強迫自己忽視再一次自願讓孟昭延掌握命運的私心。
那甚至不叫私心,連想一下,她都覺得是罪。
早上,臨近九點,程曼爾估摸著孟昭延要到了,見竺崎還沒醒,輕手輕腳地下樓。
然樓下場景令她瞠目。
多日未見,且自期末結束後便自稱要回家閉門進修廚藝,還被喬姃多次埋怨的施安,正大包小包地杵在前臺。
他見程曼爾下樓,耷拉著的眼皮頓時掀起:「曼曼,你起來啦?要去哪裡?」
程曼爾緩了陣才找回聲音:「幹嘛?你這些行李。」
施安高個子盡數擋住她視野,他扁扁嘴,似受了委屈:「我爸說我朽木不可雕,沒有繼承他衣缽的天賦,把我趕出家門了。」
「曼曼,我沒地方可以去了。」
「你能收留我一下嗎?」
話音剛落,自施安背後,程曼爾的視野盲區,驀然傳來沉冷一聲。
「程小姐,我到了。」
「打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