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倒有家人想要接回去的,心裡也有願意的,這麼陰森森的大宅院,誰還肯住。
全叫詹老夫人給打了回去,從此生是詹家的人,死是詹家的鬼,能過繼就過繼,不能叫這一房房的斷香菸。
遭了這樣的禍事,孃家不來的便罷了,左右也無處可去,那孃家肯來接,詹家不肯還的,又怎麼不帶著怨氣,此時跪出來一個個都面色青白,沒人男人撐場面,老太太又久跪不得,便是幾個女眷跪著燒紙,請得一干僧人唸經超度。
靈堂裡擺不下四十來具棺木,後院裡也停滿了,陰陽先生光是寫冥引就寫了好半日,孝棚裡點得兩排兒臂粗的羊油蠟燭,裡裡外外照的明晃晃的,可一屋子女眷還是止不住發抖。
東宮送得份奠儀來,太子身邊的大太監先進來了,說些躬迎的話,捏著嗓子等一干人都跪出來迎了,接著太子才進來,虛扶一把,再說得許多痛憫的話,又勉勵那個男孩兒好好讀書,面上帶笑,往詹家人身上一掃,見著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素衣麻服,頭上簪得小小一朵白花兒,眼睛裡頭含著淚,又可憐又可愛,太子心頭一動,多看了兩眼,跟著他的太監是侍候他的老人了,也沒少幹過送人上床的事兒,宮裡宮人不說,才進了淨事房的小太監,也是他去挑人補進東宮來的,太子眼睛一眯,他就知道有事兒。
宮裡頭那一個,姐姐膩味了,又有個妹妹,可那對姐妹是圓臉盤兒帶酒渦,這一個卻是尖尖下巴大大眼睛,若說像誰,倒有些像早年看中的那個顏家姑娘,只可惜了,顏家幾個俱都定了親。
若是別家也就罷了,往上數的官不作這樣下作的事,可底下那些個商戶,捐官上來的,養出個漂亮女兒哪個不想更進一步,看看薛家,原來是個什麼光景,現在又是什麼光景,兩個女兒都有寵愛,生的還是長子,往後一個王爺妥妥是跑不了的,等太子登了大寶,自家的女兒就是妃。
太子瞧中哪一個都成,可偏偏是詹家,再要不得的,他看過一回收回目光,詹家那小姑娘跟小兔子似的,哭紅了一雙眼睛,勾得人端陽的熱勁兒都上來了。
他也知道這個人碰不得,說得幾句話就又被人跪送出去,換了常服往郊外去,莊子上頭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新鮮的,叫穿一身白衣裳來侍候,看了幾個都沒那般標誌的,這股子火氣無處洩,去的時候又吃了丹藥,脫了衣裳直往身上澆涼水,身上熱氣就是不散,夜裡要進城時,打馬在城門邊撞上個賣花的女孩子。
籃子裡頭沒賣完的花撒了一地,幾個隨從把她拿下,她抖的秋葉兒也是,太子見著她這身條挑了眉頭,待抬她抬起頭來,還衝她笑一笑,叫下邊人摸了銀子賠給她,又寬慰她兩句,看著身上沒傷,放人走了。
那守門的千總還陪著笑臉兒,叫那姑娘給太子磕頭,拍馬說得些個好話,太子的眼睛卻盯在那小姑娘身上。
也是簪得一朵小花,十來歲的年紀,住在城郊,靠著賣花作營生的,太子一眼就看中了,給隨行的打個眼色,自家往宮裡頭去,自有人跟了去,把人打暈了直接拖到莊子上,叫人收拾乾淨了。
第二日太子急急打馬過來,昨兒回去那了兩個小太監都沒把這股火氣平下去,把那姑娘折騰得半死。
詹家且不知道躲過一劫,守過了七,抬棺材的都有許多人,飄了白錢一路往城外安葬,見著這許多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