貯絲大褶的男子,捏著的嗓子問掌櫃:“貴樓可有井花水泡的烏龍茶?普通茶水家主喝不習慣,有勞掌櫃準備了送到樓上雅間去。”
尖細嗓音聽得薛紛紛極不舒服,忍不住偏頭看去,恰好對方也向她看來。兩人目光相撞,薛紛紛匆忙別開,倒是後者一臉驚愕詫異,旋即目露驚喜,“這,這位姑娘……”
薛紛紛眉頭微蹙,“是夫人。”
對方這才注意到她裝扮,眼裡流露出複雜為難,然而因著心中急切,旋即不顧她身份問道:“不知夫人如何稱呼?家主與您有緣,能否到樓上雅間共敘一回?”
一番話聽得薛紛紛莫名其妙,她從未跟這等人打過交道,更別說傾不傾慕,當下只覺得這人是來搭訕的,並且手段很不高明。恰好這時掌櫃已經找好零錢,她接過順手遞給身後鶯時,並語重心長對那人道:“你這搭訕手段也忒奇怪了些,我一不賣身二不賣藝,你家主人如何能認識我?”
說罷不再看對方一眼,轉身出了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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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巡撫府上時傅容仍舊未歸,倒是巡撫夫人拉著她話了一個時辰的家常。薛紛紛最不善於應付這些,好不容易從正堂回到屋中,便見八仙桌上擺放著一把十字弩,正是傅容今日在軍衛所用的那把。
她咦了一聲上前,問留守在府裡的季夏道:“這是誰送來的?”
季夏答道:“是軍衛裡的人送來的,說是將軍的意思。”頓了頓又問:“小姐不是同將軍一塊出門的,怎的只您一人回來?”
提起這個薛紛紛便鬱卒不已,“他就顧著那些軍事了,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自己留在那兒有什麼意思,跟個雕塑似的。”
如此一通抱怨,想來積怨已久,現下被人問起一股腦兒地全抖摟了出來。
季夏訕訕,只好安慰:“這……聽說是皇上旨意,將軍也是不得已才……”
“這才多久,你就幫著他說話了?”薛紛紛睨她一眼,不滿地哼了哼,拿起桌上十字弩左右看了看。“無緣無故地送這個回來幹什麼?”
不得不說今日傅容手持十字弩,將那士兵釘在靶子上的情形實在霸氣,跟平常他縱容自己的模樣截然不同。這東西當真有那麼大威力?她拿在手中掂量一番,弩身稍重,箭槽裡還有幾支尚未射出的箭矢,正欲抽出一支探看究竟,便聽季夏急慌慌地喚了聲“將軍”。
她動作一頓,還沒來得及回頭看去,高大身影已經向她走來,“放下!”
從未被人如此嚴厲地訓斥過,薛紛紛把十字弩拿在手中放也不是,留也不是,立在原處訥訥道:“我只是看一看。”
然而傅容面露森色,伸手從她手裡奪過十字弩,語氣不悅,“這東西不適合你。”
弩裡露出半截被薛紛紛抽出的箭矢,傅容手下動作沒輕沒重,一時顧及不到她,尖銳箭頭正好劃在她手心。
疼痛下一瞬從掌心傳來,薛紛紛抿唇將手背在身後,握緊了拳頭,抬眸對上他目光:“那將軍覺得什麼才適合我?刺繡女紅還是琴棋書畫,或者你覺得把我養在閨閣才是最適合不過的?”
許是傅容也覺得態度過於嚴厲,將十字弩放在桌上緩和了語氣,“今日確實是我疏忽你了,若是你想出去,明日我有空閒,可以帶你到街上轉轉。”
“不用了。”薛紛紛只覺得手心濡溼黏膩,想必流了不少血,偏偏仍舊嘴硬,“我今天跟鶯時已經出去逛了一圈,還吃了許多好吃的,不用你陪。”
傅容讓人把東西送回來是別有用意,因為武庫兵器普遍不精,用著極不順手,今日這把十字弩是最為普通的樣式。他打算回來好好檢視其中構造,然而還未進屋便看見方才那一幕,薛紛紛眼睛對著望山,不知緣何竟讓他心頭一悸。
那是用來瞄準的準星,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