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著。
孟珏跪了下來,奏道:“臣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需要稟奏皇上。”
劉詢無力說話,只輕輕“嗯”了一聲。
“皇后娘娘因為心情激憤,哀傷盈胸,動了胎氣,導致早產,偏偏胎位又是個倒胎位,就是孩子的腳在下,頭在上,是最難生產的胎位。太醫想借助催生的藥,讓孩子儘快出來,太醫的想法看上去沒有大錯,因為娘娘此時的狀況本就是怎麼做都兇險,只不過看哪種兇險更容易被人控制而已。藥方看上去倒是沒問題,不過總是很難保證不出一點偏差。”孟珏停了下來。
劉詢霍地睜開了眼睛,眼中陰雲密佈,殺機濃厚:“你怎麼不接著往下說?”
孟珏恭敬地說:“臣也不知道下面是什麼,皇上想怎麼處置,下面就是什麼,臣告退。”
劉詢的臉色陰晴不定,一會兒青,一會兒紫,一會兒白,最後全變成了晦敗。不管後面發生了什麼,不管孟珏的話是真是假,早產確是因他而起。
現在他無力,也不能去追究發洩,他只是覺得冷,很冷,很冷!
他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緊緊地握著許平君的手,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地落著,天地間只有他一人艱難地行走著,那間不管風雪再大,卻總會暖暖和和的屋子再也找不見了。
平君,你已不肯再為我去撿柴了,是嗎?
Chapter 19 明日天涯已陌路
面對漢朝的大軍,羌族向匈奴借兵,生死關頭,兩個最強大的遊牧民族聯合,共抵著農耕民族的進攻,兩方相持不下時,羌族內部突然爆發內亂,主戰的三個羌族首領被殺。漢朝大軍的鐵蹄趁勢掃蕩了整個羌族,令最桀驁不馴的西羌對漢朝俯首稱臣,其他羌族部落也紛紛歸順漢朝。匈奴扶持的烏孫叛王被殺,解憂公主的長子元貴靡被立為烏孫大國王,歷經波折後,解憂公主終於登上了烏孫國的太后寶座。她的女兒嫁到龜茲做王后,在解憂公主的斡旋下,龜茲也歸順漢朝。
解憂公主的掌權,意味著漢朝和匈奴在西域百年的鬥爭,從高祖開始,歷經惠、文、景、武、昭五位帝王,直到宣帝,漢朝終於大獲全勝。從此後,西北的門戶通道盡在漢朝控制之中。
建章宮在舉行盛宴,歡慶大漢的勝利,可這次戰役最大的功臣霍光卻沒有出席。他獨自一人坐在家中的假山溪流旁,自斟自飲,眉目間未見歡顏,反而盡是落寞愴楚。喝得已有八九分醉,他舉杯對著明月,高呼:“太平已被將軍定,紅顏無須苦邊疆!”
腳步凌亂中,他瞥見松影寒塘下,映照著一個白髮蒼蒼、神情疲憊的男子。霍光醉意朦朧中,指著對方喝問:“何方狂徒,竟敢闖入大將軍府?”
不料對方也指著他,挑眉發怒。他呆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這個寒塘中的老頭就是自己。悲上心頭,手中的酒杯跌入了池塘,咕咚一聲,水鏡碎裂。漣漪盪漾中,那個碎裂的老頭變成了無數個畫面,從水面下呼嘯著撲面而來:
黑色鎧甲、紅色戰袍的是李陵,他劍眉含怒,劍蘊雷霆,正騎著馬向他衝來。
那個穿著胡裝,腰挎彎刀的是翁歸靡,爽朗的笑聲下是滴水不漏的精明。
一身宮裝的是解憂,她手握長劍,徐徐走來,眼中有決絕、有鄙夷。
顏若玉蘭、鬢如綠雲,微笑著而來的是馮燎,可轉瞬就變了,她眼中有凌厲,有憤怒,握著解憂的手,哀哀落淚。
上官桀正指著自己的兒子上官安與他笑語,他也笑著點頭,屋子外面是幾個丫鬟推搡著憐兒,笑叫著:“大小姐,去看一眼!不好也可以和老爺說。”憐兒羞惱得滿面通紅,掙開丫鬟的手跑了。可一眨眼,上官桀推倒了几案,怒吼著向他撲來。
綠柳依依,黃鶯嬌啼,女兒憐兒才五歲,在園子裡蕩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