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晚上貪吃吃壞肚子,披著衣服跑出房間。
莫天悚回房間的時候,還沒有進門就愕然發現門縫中竟然有亮光透出,一腳踢開房門,看見谷正中正站在他的鋪位前,手裡還拿著烈煌劍,已經取下布套,正在專心研究劍鞘上的寶石。他大概太匆忙,衣服也是披著的,見莫天悚這麼快回來很吃驚,急忙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來。莫天悚不為他的笑容所惑,勃然大怒,上前去劈手奪回烈煌劍,飛起一腳將谷正中踢倒在地上,衣服也掉在地上,冷哼道:“你做賊也不看看物件!”
谷正中臉也不紅一紅,還道:“少爺,這可不怨我,誰讓你拿著的寶劍那麼漂亮,能不讓我動心嗎?”躺在地上呲牙咧嘴地直喊痛,抓過衣服,厚顏無恥地伸手道,“拉我起來啊,你見死不救啊!”
莫天悚哭笑不得,伸出烈煌劍去拉起谷正中,搖頭道:“以後你再動我的東西,就不是這回這麼輕鬆了。”
谷正中披上衣服,哭喪著臉嘟囔道:“少爺,你的力氣好大!你的武功是怎麼練出來的?我以後豈不是永遠也沒有機會贏你嗎?再想偷你的寶劍也不敢下手,真是沒意思。”
莫天悚不疑有他,失笑搖頭,懶得再理會谷正中,徑自上床,把烈煌劍又用布套套上,放在枕頭邊。
谷正中恨恨地瞪莫天悚一眼,忽然得意地笑道:“少爺,我又有一個上聯,請你對對。”搖頭晃腦地念道,“披衣?鞋而走,少爺總遇急事。”
莫天悚大笑,對道:“丟盔棄甲難起,大賊慣是常輸。”
氣得谷正中衝到莫天悚的床頭,大怒道:“一介書生,為何舞刀弄劍射暗器。豬鼻子插大蔥——裝什麼大象?”
莫天悚笑嘻嘻地道:“獨行大蝦,可憐偷雞摸狗撿芝麻。唱戲的穿龍袍——成不了皇帝!去睡覺吧,不正不中,要不明天你起不來。”
谷正中瞪著莫天悚看了好半天,還是隻有吹滅油燈,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床上。
翌日,莫天悚依舊五更起床,出門看見紅葉也早起來了,已經和老闆娘一起扒開火塘中頭晚用“子母灰”捂存得通紅的櫟炭火在燒開水。老闆娘也照例在一旁將茶葉放在沙鍋茶罐中烘烤,一邊不斷地抖動使茶受熱均勻,一邊和紅葉說著閒話,話題無非是些路上的見聞。看見莫天悚出來,紅葉撇下老闆娘圍著莫天悚忙碌起來。
老闆娘看多了過路的馬幫,卻還沒有見過莫天悚的排場,甚是希奇,笑道:“少爺,你昨天來的時候,我就覺著你不一般。在這條山路上趕路的漢子們,哪有像少爺般水靈靈的人,面板簡直比阿咪子還細嫩呢。”(阿咪子,彝語,小姑娘。)
莫天悚笑著道:“阿咪子,茶葉烤好了。”他出門以後就早將家裡的規矩都丟了,開始兩天大部分雜事還是狄遠山在做,後來趕路太辛苦,狄遠山不能支援,事情反是莫天悚做得多些。莫天悚在無關緊要的小事情上一貫能讓人,又知道狄遠山的身份,並不覺得不妥當,可他畢竟是做慣少爺的人,現在有紅葉服侍,也甚是愜意,覺得有紅葉加入也算是一件好事,昨天的殺機也淡下去不少。
老闆娘大笑:“少爺就是會說話,我要還是阿咪子豈不是美死了!”目光回到茶罐中,見茶葉果然已經烤得色澤金黃,開始微微起煙。提起剛剛滾沸的開水往茶罐裡一衝。隨著騰起的水霧,茶罐中轟然一聲,好似雷聲沉沉滾過。這就是彝家的“雷響茶”。“雷響茶”以聲音洪亮者為最佳。
待水汽散去後,老闆娘用筷子拂去罐口的泡沫,然後放回火上借文火慢煮。一袋煙的時間後,這茶便可倒入杯中慢慢品飲了。“雷響茶”茶葉呈棗紅色,味濃釅,微苦中飽含焦香,飲後回甜,口齒彌香,一般要煮飲三四次味道才淡下去。可惜莫天悚一點也不喜歡喝這種茶,喝的依然是紅葉專門給他泡的蒙頂黃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