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肚子火正愁沒處發作,於是冷冷道:“盧相公不需陰陽怪氣。”
盧裕民?瞥了眼崔珣,又看向崔頌清,嘲弄道:“崔相公尋來這鷹犬走狗,髒了政事堂,倒好意思諷我陰陽怪氣。”
崔頌清不喜崔珣,但更不喜盧裕民?,尤其是崔珣與他都屬太后一黨,於公於私,他也得為?崔珣辯駁幾句,他說道:“如果?為?天家做事便是鷹犬走狗,那你我,都是鷹犬走狗。”
盧裕民?提高音量:“我盧裕民?,是為?百姓做事。”
崔頌清嗤道:“到底是憂國憂民?,還是大奸似忠,將來史書之上,自有公論。”
他的話,激怒了盧裕民?,兩人在朝堂上是互相攻訐,到了這政事堂,更是彼此不讓,盧裕民?冷笑:“我大奸似忠?我無妻無子,家財不過數貫,也不會沽名釣譽,說自己是什麼白衣公卿,更不會一邊自命清高,一邊指使自己的內侄充當爪牙,羅織冤獄排除異己!我所做的一切,上對得起天子,下對得起蒼生。”
他說到這裡,本一直靜靜聽著的崔珣忽輕笑了聲:“蒼生?這蒼生,是不是少了五萬人?”
盧裕民?瞬間一愣,崔珣起身站起,譏誚道:“哦,不對,還少了幾個州的百姓。”
盧裕民?臉色發白,崔珣看了眼盧裕民?,又看了眼崔頌清,兩人面上都是愣怔神?色,崔珣目光,又定格在掛在白牆上的“經世濟民?”牌匾,他嘴角彎起:“這政事堂,到底是我這鷹犬走狗弄髒的,還是,本就是髒的?”
他說罷,便啞然?失笑,他也不願再去看盧崔二人神?色,而是轉身,曬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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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珣出政事堂後,也不願再去廊下與那些鄙夷他的官員一起進食,他似乎是一刻都不願多呆,而是騎了馬,離了大明宮,他揮鞭打馬,馬蹄飛快向宣陽坊而去。
終於到了那孤清宅院,看到硃紅木門時,崔珣憤懣心情,也漸漸安定下來,他翻身下馬,以前這裡對他而言,就是一個歇息的場所,但現在,不一樣?了。
李楹正蹲在地上,看著燕啄新泥,這隻春燕,便是她之前讓崔珣救下的那隻雛燕,如今數月過去,雛燕已經長成了春燕,李楹饒有興趣地看著春燕喙尖一下又一下地啄向溼潤泥土,待銜滿泥土後,春燕便振翅高飛,去築自己的新窩,然?後又再飛回?來,又再啄新泥,動作往往復復,李楹看的入迷,都沒有發現崔珣提前回?來了。
崔珣不由放慢腳步,李楹看著春燕,他看著李楹,和?煦日?光灑在李楹的身上,她纖柔背影顯得格外寧靜美好,崔珣靜靜注視著她的背影,他心中?漸漸淡忘了那句“鷹犬走狗”,淡忘了那句“髒了政事堂”,也淡忘了盧崔二人的互相攻訐,世間喧囂,但只要?有她在身邊,餘生,足矣。
72
李楹似乎感覺到什麼?, 她回了頭,果然看在站在海棠樹下的崔珣。
他穿著一襲緋色官服,風起, 海棠花落,漫天落英繽紛,花如雪, 人如畫, 李楹微微怔怔。
只是雖風光旖旎,美不勝收, 但?海棠花枝簇簇繁茂,樹影斑駁,將他的容顏遮掩在暗色中,縷縷金光,照映不到他身上?分毫, 就好像, 是他燃燒自己全部?, 才成全這一場灼灼芳華。
李楹有些微愣,她沒有起身,去迎向崔珣,而是蹲在那兒,雙臂搭在膝上?,抬眸看著暗影中的崔珣,崔珣抿了抿唇, 步步從晦暗中走出,金色日光照在他的身上?, 給他蒼白如鬼魅的面容添了幾分明色。
他走到李楹身邊:“在看什麼??”
李楹這才回過神來,她忙道:“看……春燕。”
她又問:“要不要一起看?”
崔珣頷首, 於是也俯下身子,盤腿坐在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