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的慘烈情?景,徐徐展現在李楹和阿史那迦面前。
落雁嶺中,三三兩兩的天威軍傷兵坐在地上休憩, 一個臉圓圓的約莫十?七歲的天?威軍拔出手?臂箭矢,他啐出口中血沫:“何九去找裴觀嶽已?經去了二十?天?了,至今還沒看見援軍, 裴觀嶽這廝, 是不是他故意害我們!”
另一個天威軍將樹皮塞到口中,被圍二十?天?, 他們已?經吃遍了這附近的樹皮了,他艱難嚥下苦澀樹皮,斥道?:“別胡說,裴將軍和郭帥是幾十年的交情,怎麼會害我們呢?”
“我胡說?豐州守軍有三萬, 加上從永豐、九原逃過來的一萬人, 也?能整出個四萬人, 不能出四萬,那撥個五千人來救我們總行吧?再不濟,去找宥州青州搬救兵,那也?行吧?可?是我們等到現在,連半個人影都沒看到!”
“曹五,閉嘴!”
曹五郎憤憤道?:“我偏不閉嘴!我們本來輕裝簡從,秘密行軍, 就準備打突厥人一個出其不意,難道?突厥人有千里眼順風耳?能恰好知道?我們行軍路線?依我看, 八成是裴觀嶽搞的鬼!”
“曹五,事情?未明, 你休要瞎說,免得寒了郭帥的心?!”
“是誰寒了郭帥的心??反正不是我曹五郎!”
兩人快要爭吵起來,忽聽到一陣噠噠馬蹄聲,一個穿著金色明光甲的少年疾馳而來,他本長相昳麗,一雙桃花眼勾人心?魄,瞧起來像個漂亮尊貴的世家公子?,但他又偏偏穿著一身金色明光甲,甲胃上還濺滿敵人血跡,眉宇間騰騰殺氣,這殺氣沖淡了他長相的昳麗,冬日日光為他甲胃鍍上一層金色光輝,讓他與?世家公子?比起來,更像一個英姿煥發的少年將軍。
少年翻身下了馬,手?裡拿著一把鐵胎弓,大步走到曹五郎兩人面前?。
那是,十?七歲的崔珣。
崔珣冷冷看著曹五郎兩人:“都什麼時候了,還吵?”
曹五郎梗著脖子?道?:“不是我要吵,是陸二非要為裴觀嶽說話。”
“閉嘴!”
曹五郎好像很聽崔珣的話,他悻悻閉了嘴,陸二問道?:“十?七郎,可?有云廷的訊息?”
崔珣搖了搖頭,陸二急道?:“都大半個月了,怎麼也?能趕到長安了,為何援軍還是毫無動?靜?”
崔珣沒有作聲,他只是掏出半個胡餅,扔給陸二:“別吃樹皮了,吃這個。”
陸二接住,驚奇道?:“哪來的?”
“殺了個突厥探子?,從他懷裡摸來的。”
陸二一瞅胡餅,果然?上面還濺了點血跡,他問崔珣:“你吃過沒?”
“吃過了,不然?怎麼只剩半個?”
陸二笑了笑,便狼吞虎嚥的大口咬了起來,崔珣又走到曹五郎面前?,他看著曹五郎滲血的胳膊,抿了抿唇,便從懷中掏出一塊疊的整整齊齊的乾淨錦帕,抖開將他傷口包紮起來,曹五郎急道?:“欸,這不是你阿孃的遺物嗎?”
崔珣垂眸:“這時候就別管什麼遺物了。”
曹五郎沒吱聲了,他瞥了眼蹲在地上吃的跟餓死鬼投胎一樣的陸二,又悄悄在崔珣耳邊問:“喂,你真吃啦?”
崔珣沒理他,曹五郎嘖道?:“你肯定沒吃,陸二心?粗,我心?細。”
崔珣皺了皺眉,他給傷口打結的手?一緊,曹五郎就哀哀叫喚起來:“哎,疼!”
崔珣打好結,拍了拍曹五郎傷口,又引起他一陣叫喚,崔珣道?:“好了,郭帥在哪?”
“忠……忠義祠。”
-
忠義祠在落雁嶺中央,裡面立著漢朝蘇武和張騫兩人雕像,蘇武牧羊十?九年不改丹心?,張騫被俘十?年不忘使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