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丈量他的脊背:“又?瘦了。”
他已經瘦到兩片肩胛骨突出,如同一隻快要消失的病鶴般脆弱,整個人面色是極為?病態的蒼白,每日喝下的十幾副湯藥根本沒讓他身體好上多少,之?前靈虛山人說他餘壽不過十載,服用虎狼之?藥的話,餘壽最?多五載,但如今再經這一遭酷刑折磨,李楹根本不敢去想,他到底還能?活多久。
她在他懷中仰起頭,眼睛溼漉漉的,去親他的唇,崔珣回?應著她的吻,兩人輕輕碰著彼此的唇瓣,這個吻,既不激烈,也沒有更?深的接觸,只是帶著對彼此最?純粹的溫柔和眷戀,相互纏綿著。
一吻作罷,崔珣輕輕親了下李楹的眼睛,說道:“太后把荷囊還給我?了。”
是託盧淮拿給他的,這也代表著,太后認可了他。
除此之?外,太后還派了御醫診治,並?賜珍貴藥材無數,李楹用手繞了一綹他的墨髮,趴在他懷中,說道:“阿孃以前不喜歡你,但是現在,她應該對你改觀了。”
“她讓盧淮帶話,託我?好好照顧荷囊的主人。”
李楹無奈,她點了點他身上到處裹著的白色絹布:“你這樣子,能?照顧誰呀?”
崔珣咳了兩聲,微微笑道:“母親總是會偏心?自己女?兒的。”
太后向來不沉迷黃老之?術,不豢養道人方士,如今卻在全國遍訪高人,想必,是存著再見李楹的心?思。
李楹卻道:“我?以後,沒有辦法再見阿孃了。”
即使不現出身形,像當初在法門寺佛塔前見她那樣,都不行了。
崔珣問:“為?何?”
“阿孃身上,有龍氣。”
龍氣,是帝王才有的,而帝王有龍氣護體,鬼魂根本近身不得。
這也是李楹這次為?何傷得格外重的原因。
李楹臉色也蒼白的可怕,她病懨懨地伏在崔珣懷中,輕聲道:“或許不久後,阿孃就?要逼小皇帝禪讓,自己登基了。”
經此一事,太后大概意識到了,帝位在別人的手中,永遠沒有在自己手中來的可靠,她不想再經歷第二個隆興帝了,為?了和她奪權,以疆土和百姓作為?代價,以致於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朝堂上下烏煙瘴氣。
隆興帝能?夠有本事和她奪權,能?夠讓盧裕民等人死心?塌地跟隨他,無非是佔了個皇帝的名義,在世人心?目中,皇帝理所當然大權獨攬,太后理所當然退居後宮,否則就?是牝雞司晨,越俎代庖。
既然皇帝的名義這般好用,那不如自己成為?皇帝,以受命於天?的幌子,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時代。
只不過,大周開國以來,還從未有過女?帝,這條登基之?路,必然險阻重重。
崔珣訝了下,很快,面色重新恢復平靜,他道:“你阿孃能?做到的。”
能?從一個連鞋都穿不起的商戶女?成為?至高無上的太后,讓文武大臣對其言聽計從,也能?狠下心?腸,殺了出賣國家的兒子,謀略、手段、心?計,大義,她樣樣都有,自然也可以從太后變為?古往今來第一位女?帝。
但是,成為?女?帝之?前,太后還需要積攢不世之?功,讓天?下百姓都對她五體投地,讓世間腐儒都對她無從置喙。
什麼叫不世之?功?新政的推行,固然是不世之?功,但是這功績,可能?要在三?十年後、五十年後,才能?彰顯出來,而最?快能?讓不世之?功深入人心?的,便?是收復疆土,揚大周國威,驅胡虜於陰山之?外,使其再無力南下侵掠,保中原百年太平。
崔珣一陣劇烈咳嗽,面容浮現些許病弱的潮紅,他喃喃道:“明月珠,你阿孃,要對突厥用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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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崔珣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