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本少確實輸了,卻非輸於你,你與本少之間的賭約早已被他判定,從頭到尾,他費心思算計的只有本少一人!”
商無憑蹙眉,心有不解卻未開口,影碎詩聞言冷哼:“被他禍害的人還少嗎?在場誰沒吃過他的虧?還有那些數不清的亡魂,誰又真正該死?如今連浮七生都死了,往後九重天闕孑然一身,本皇倒要看看他是否當真無慾無求!”
不管這句話中有多少事實發生,情感上的偏袒已容不得扶挽音有一絲被侮辱,墨雲瑕道:“你也曾情根深種,當中滋味豈少領會?但你始終有別於二師兄。”
“本皇當然與他不同!他何等鐵石心腸,但凡他有一絲不忍,浮七生都不會死!本皇呢?本皇處處妥協忍讓,卻換來了一次次的侮辱!七百年……七百年了!因為不是人因為是妖!本皇承受了七百年的煎熬!平生從沒有那一刻本皇這麼痛恨生為妖身!”影碎詩推開塵寒,搖搖晃晃站起來,寬大的衣袍裹不住瘦弱的身軀,空蕩蕩鼓滿了陰風,但他卻笑了,一步步走向灼池,視線逐一掃過每個人的臉,笑的蒼涼詭異,“愛了,散了,恨了,走了,總有一天,這亙古的三界六道會為你刻一座碑。”
“皇……”塵寒抖著聲音小心翼翼的看著他,潛意識裡隱隱湧現極度的不安與懼怕,她在他身上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你很清楚大勢已去。”慕奈蘭攔在他身前,猶如一堵牆,擋在他與扶挽音中間,影碎詩也不反抗,“本皇的大勢不是早在七百年前就被你奪走了嗎?”
扶挽音的破封摧毀了他重振妖界的希望,如今他形似枯槁,明眼人都看的出他不想活了,慕奈蘭沉聲道:“這裡想殺你的人不在少數,沒有什麼比死更容易,碰了他一下,你會送一條命。”
千年爭鬥,掠奪廝殺,對於死亡,影碎詩又怎會懼怕?何況如今已然一無所有,“本皇又何嘗不想殺你們?本皇無時無刻不想著置你們於死地,尤其是你!”
他猛的揪住慕奈蘭鬆垮的衣領,怒火滔天,“本皇每呼吸一次,每睜開眼都想著如何將你千刀萬剮,挫骨揚灰!你可知本皇有多恨你?!”
“皇!”
“四師兄!”
憑他如今身手,如何傷的了慕奈蘭?但就是這麼一個威脅性的動作,惹起殺氣四溢,暮梓楓與塵寒同時動手,電光火石間,鳳傾泠的掌風已掀起影碎詩一頭烏髮,臨及門面被慕奈蘭慌張攔下,怒不可遏道:“影碎詩!如果不是隨寒懷了你的骨肉,你以為本少還會縱容你!再要自尋滅亡,休怪本少心狠手辣!”
一時,大地無聲,黑夜破曉。
藍玲瓏聖光下,有太多的情緒自那雙滄桑的眼底一一閃過,仿若這一生的所有過往重演,一幕幕交疊回映,璀璨的讓人挪不開眼。
那是一種死灰復燃,枯木蘇生。
“如果沒有她,本少與你絕不會共存於世,此後,眼不見為淨。”慕奈蘭用力想甩開他的手,影碎詩牢牢抓著,突如其來的驚喜令他控制不住渾身發抖,他一遍遍確認著,手足無措的像個孩子,憔悴的容顏煥發出一如昨日的風采。
或許,由始至終,他要的只有一顆心而已。
“她懷了本皇的骨肉,她懷了本皇的骨肉!”
影碎詩激動不已,眾人靜靜看著他興奮的喋喋不休,商無憑的臉早就白了大半,大喜大悲的情緒如若被觸碰,很容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一旦知道砂袖一屍兩命,這人必定當場癲狂!他心裡自然後怕,真相被揭穿後,真正的威脅是什麼他很清楚。
“楓兒,她懷了我的孩子,她不會再離開我了,不會再拋棄我了,不會再因為別人而不看我了,楓兒,她會愛上我了……”影碎詩用力抱住暮梓楓,迫切的想要分享喜悅,看在暮梓楓心裡,這種欣喜更似痴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