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恐懼感已不僅僅是畏懼。
“九重上仙或許一言九鼎,只不過站你面前的是我扶挽音,在下是小人還是君子姑娘不明白嗎?”
扶挽音微抬眼,竹林中猛然掃起一股凌厲寒意,暗夜下他漆黑的瞳孔似有刀光閃過,塵寒心頭一跳下意識退後了幾步,陌意桑是九重上仙,高不可攀,但站在她面前的乃亂花山莊二弟子扶挽音,他以卑鄙的手段囚禁妖皇,脅迫自己替他辦事,把魔界與眾人耍的團團轉,其中的小人招式無須言清也心知肚明,確實是狠辣至極,但他卻對同門師兄妹盡心盡力,為了她們的安全一力托起整座亂花山莊的存亡,這一刻他可以是沉穩優雅的亂花二弟子,下一刻卻是興起天下殺戮的始作俑者!這樣一個善與惡並存之人誰能斷定他是正是邪?
“你是什麼樣的人,或許只有你自己明白。”良久塵寒才開口,並非下定論,而是發自肺腑。
扶挽音莞爾一笑,玉扇微傾,竹葉落地,“在下應允之事必然做到,只是不知姑娘有無膽量進這一局。”
“要怎麼做?”
“既是局,自然要下賭注,你的賭注就是……”猛然一陣寒風襲來,帶起扶挽音一頭烏髮似鬼魅,在藍玲瓏的照耀下竟有那麼幾分陰森,塵寒極力控制不讓自己顫抖,“是什麼?”
“千年道行,也就是你的……命。”
此刻他人已走遠,空餘清冷的聲音夾雜著揮之不去的邪魅留下一串幽幽迴音,在竹林裡緩慢穿梭。
三月的風微涼,明月被拉上朦朧的白紗,晚空渡了層迷,人心隔了層皮,容顏帶了層面具,扶挽音的雍容華貴與燦燦夜幕交織出另一番無暇天地,令塵寒徹徹底底明白了何為薄情,不過一縷琴音下空曠的回答,衣袂翻卷後的一尺風沙。
次日清晨,山水春風動,香繁次第綻,玄汶城堤柳旁兩匹赤紅駿馬極其醒目,稍有些眼界之人都能辨認出此乃亂花山莊所有。
“少主,落煦教教主昨日未現身瀲碧山,武林盛會也沒參加,可要屬下前去查探?”千葉斂眉頷首。
“不必,我未回去之前你切莫離開亂花山莊。”扶挽音目望前方,藍玲瓏隨著他的視線灑向空蕩蕩的城口。
“是,少主。”縱有再多疑問千葉也未再開口,江湖武林對董格下了必殺令,紫京城這段時間不知會發生什麼事,而皇帝屢次暗算少主未遂,派出的兩萬大軍無一存活,又被民間四起的謠言攪的頭昏腦脹,從沒受過這等窩囊氣的人間帝皇自然不會就此罷休,加之現今仍居住在雙朧城中勒王,接下來的日子註定不太平,他不明白少主為什麼要選在這種時候離開亂花山莊。
“回去吧。”扶挽音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少年,此刻暖陽已升起,晨光絢爛,江水清澈,只是玄汶城空有亭臺樓閣,碧瓦朱柱,卻空無一人。
“是,少主。”千葉聽話的點頭,雙腿一夾馬腹絕塵而去,當看到等在不遠處的十幾個暗士時,他忍不住回眸望向漸漸消失在視線裡的少主,心中百感交集。
千葉剛離開上空就灑下兩道紫白法光,慕奈蘭與鳳傾泠並肩站在堤柳旁,正好面向駿馬上的扶挽音。
鳳傾泠相當無奈,從昨晚開始慕奈蘭就賴在鳳隱殿不走,孜孜不倦的說了一整夜,從還是一隻小狐狸到修煉成人形的各種艱辛被他誇大其詞,人間一切發生或沒發生的悲慘都被他毫不留情的剽竊,桃花眼水汪汪委屈至極,而她躺在床上聽了大半夜,最終受不住這種方式的軟磨硬泡,只能答應帶他一起來。
“墨狐狸,什麼時候動身啊?速去速回吧。”慕奈蘭瞟了眼千葉離去的城口,毫不客氣譏諷;“還有點人性嘛,那個小子不知幾世積來的福,時刻被你惦記著。”
提到人性鳳傾泠不免想起昨夜慕奈蘭為了讓她開心預備大駕地府,好讓且疏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