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好壞,只看這關於人性及善惡的一番分析,便可知為文者絕非人云亦云之輩,而是充滿思辨意味。這與本朝坐而論道的風習十分吻合。
那謝玄此時便即問道:“難道傅四姑娘信奉法家之言麼?”
傅珺答道:“法家所言並非盡善。便如其言人之生而為惡之語,小女子便不敢苟同。小女子以為,人之初,既非善、亦非惡,而是如白紙一張,其所看、所學、所歷,便如紙上作畫。有向善之心,那畫上便光明多些,陰暗少些;而若一心思惡則反之。小女子以為,人之善惡全在一念之間。這世間絕大多數人,亦是善惡並存的。故需以律法約束,再以向善之說加以教化。”
第294章(140月票加更)
謝玄聞言微微點頭,凝思不語。一旁的孟淵眸中卻是閃過一抹光亮來。
此時,便聽傅庚朗笑一聲,客氣地道:“小女本是一家之言,諸君皆為一時才俊,萬勿見笑。”
王晉便正色道:“傅大人此言卻是偏了。我看傅四姑娘卻是發前人之所未想,思路新奇、論述清晰,卻是頗有可借鑑之處。”
謝玄那琴箏般的悅耳聲音亦隨後響了起來,道:“在下雖未敢盡數認同傅四姑娘所言,然其所言極盡思辯之意,讓在下茅塞頓開。傅四姑娘以仁禮存心,又才智出眾,實叫人欽佩。”
傅庚此時真是極為歡喜。
傅珺的那篇文只聽一聽便可知極好,除非那判卷的夫子眼睛瞎了,否則這分兒絕低不了。而謝玄與王晉的讚揚之語,更是讓傅庚心懷大暢。
傅珺也不知道自己這答卷是否算得上好。不過聽傅庚那話裡的語氣,倒是挺高興的。
只要自家老爹高興就好。傅珺想,以傅庚這探花郎的水平,他若是說好,那自己今天的這個答卷就應該不算差。
此時那隔間兒裡又是一陣低低的討論之聲,卻是就傅珺方才的論述又提出了不少新的看法。
傅珺聽了一會便覺得有些倦意。
她下午還得考一場呢,且還是面試。她若是不養足了精神,下午又如何給面試官一個好印象呢。
如此想罷,傅珺便請許娘子替她向傅庚告了罪。便自去了傅庚替她備好的一間雅間兒小憩不提。
卻說那傅庚那裡,傅珺的離開並未讓這群少年才俊們談興稍減。傅珺提出的那套“人之初如白紙”以及後期成長“如紙上作畫”的言論,讓這群學子們耳目一新。其中既有贊同的,亦有反對的,雙方還小小地辯論了一番,皆是引經據典、文采出眾。
傅庚也不多言,只叫一旁的行舟備下紙筆,將在座眾人所言盡皆記述了下來,自成了一文。
然而,令傅庚不曾想到的是。這篇文不知怎麼便流傳了開來。後世史學家更是將這篇《上元館秋論律法記》與其他名篇美文集結成冊,成書《後漢藝文志略》,成為歷史文學寶庫中的典藉,千古傳誦。
這一場清談加辯論會持續了半個時辰左右。那王晉卻是擔心傅珺下午的面試。怕眾人在此誤了傅庚陪考一事。便提議眾人換至“姑蘇會館”繼續討論。
眾人欣然應允。便一一向傅庚作辭。
步出上元館酒樓時,謝玄終是忍不住,趁著無人在意便輕聲地責備孟淵道:“阿淵。你方才莽撞了。”
孟淵那濃墨般的長眉微微一軒,淡聲道:“我自有我的道理。”
謝玄便又語聲溫和地道:“便是你自有道理,也不該這般唐突。那傅四姑娘究是女子。”
孟淵聽了這話,亮若星晨般的眸子裡便生出了幾許思索之色,沉聲道:“微之,我對一事心中存疑了許久。方才那番舉動,也是為了印證心中所疑罷了。”
謝玄便向他面上瞧了一眼,清清朗朗的眸中仍是蘊著責備,道:“你所疑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