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說茜靈砂‘幽幽暗香,略有泥腥氣’,又道它‘遇冷即凝,遇熱即化,色若茜砂’,故我才想到了它。”
說到此處,她便放下了帕子,又續道:“書上還說,茜靈砂因摻了一種南山國特有的‘靈海’之水,故亦與其他印泥不同,需得以瓶盛之,用時便滴數滴於印石上,待其暈染開後再印於紙,其色有如茜紗般鮮豔明麗。”
王襄撫須道:“色如茜紗,靈海水制,故名‘茜靈砂’。”
第644章
聞聽此言,唐俊已是一臉的佩服:“原來如此。”他向王襄躬了躬身:“學士大人果然淵博,在下受教了。”
王襄此時心情極佳,撫須朗笑道:“此乃四丫頭髮現的,老夫可不敢掠美。”
一時間,房中氣氛十分輕鬆,一掃方才的凝重。
只是,傅珺的心情卻不像王襄這樣好。
雖然已可基本確定牆上的紅斑就是茜靈砂,可是,那兇手的行為仍有解釋不通的地方。
此時,便聽孟淵簫鼓般的聲線響起在了耳畔:“阿珺,在想什麼?”
傅珺拉回心神,轉首望了望他,道:“我還在想這四腳櫥櫃之事。從地上撬走的磚塊以及那牆壁上茜靈砂飛濺的印記來看,兇手一定是不慎落下了裝茜靈砂的瓶子,茜靈砂自瓶中飛出,灑在了地磚並牆壁上。而兇手撬走地磚的目的,應是不想叫人發現茜靈砂。”
“四丫頭說得是。”王襄沉聲介面道,“那茜靈砂頗為珍異,坊間有人賣到十金一瓶,周家只是普通民戶,自不可擁有這般奇珍,若叫人發現了必會疑其死因,故兇手才會撬走地磚,又以櫥櫃遮掩。這並不出奇。”
聞聽此言,傅珺隱在帷幕下的墨眉已然蹙了起來,清淡的話語聲中含著一絲難得的遲疑:“外祖父高見。只是孫女有一事不明:兇手既有時間撬地磚,為何不順手將牆上的印跡抹乾淨,反倒費力去挪四腳櫃?原因何在?”
這是最令傅珺不解之處,她的眉尖越蹙越緊,續道:“移櫃子可比擦牆壁麻煩多了。這櫥櫃又高又重,移動十分不便。周氏夫妻陳屍數日,亦即是說,兇手有大把時間做安排。他為何舍簡就繁。非要去挪動櫥櫃不可?他有什麼非如此不可的原因呢?”
被傅珺這樣一說。眾人才發覺這其中確有蹊蹺。
“也許是有了突發之事,令兇手不得不匆匆離開,只得移櫃加以遮擋?”唐俊說道,一面用手摸著下巴。神色間帶著幾分沉思。
這解釋有些牽強。然而卻也說得通。
王襄沉吟了片刻。一擺袍袖,展眉笑道:“罷了。據老夫看,還是先查茜靈砂的來路為上。其他容後再說。”
“正是。”唐俊點頭道,眉間染上了一層自信的笑意,“茜靈砂並非尋常之物,聯調司以此入手,不日必有結果。”
茜靈砂本就價高物稀,這兇手身懷此物,必有來處,只要抓住這根線往下查,想來亦是能查到些線索的。
雖然心中仍有疑問,可目前看來,唐俊的搜查思路才是最為快速有效的,於是傅珺便亦笑道:“外祖父與俊表哥所言極是,茜靈砂確實是一條很有用的線索。”
王襄心情大好,傅珺便趁此良機又提出去西廂勘察,自得到了應允。
此時孟淵與唐俊又湊到了一處,商議著接下來的搜查事宜。傅珺便與王襄二人又來到了西廂。
西廂是作廚房並雜物間用的,灶臺就佔了一半兒,又有一應廚具餐具,牆邊打了一具碗櫥,地上擱著散開的面口袋,東西亦是擺放得極為散亂。
王襄便指著那碗櫥道:“方才我忘了說了,據仵作驗明,當時這櫃中尚餘了小半鍋湯,湯中亦有一些煮熟的毒菇。”
傅珺聞言點了點頭,又向四下細細打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