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郊的例行手續也免了。
劉家沒有任何可疑的微候值得他們注意的。
亂了五六天,巡捕失蹤的事平靜下來了。
這天午後不久,在刑房任職經歷司的黃師爺黃守禮,昨晚趕辦要公忙了一夜,午後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回家中準備飽睡一天以消除疲勞。
經歷司的職掌是受發上下文移,磨勘六房宗卷。這是說,府衙大小事故,經歷司皆一清二楚。
他的家在阜民坊,距雙蓮寺僅百餘步。
剛抵達家門口,對面街尾來了三個人。
領先那位膀闊腰圓,人才一表的路管事,笑吟吟劈面碰上了,首先便客氣地向他抱拳行禮。
“黃師爺公忙,辛苦辛苦。”路管事堆下一臉奸笑向他道勞:“今早來拜會師爺,令郎說師爺昨晚並沒回家,呵呵,在忙些什麼?”
路管事是府後街惠安當鋪,重要的幾位執事人員之一。
該當鋪有官府的幾成股金,撥有庫銀利用當鋪生息,名義上是民營的,其實資金中有一部份是官銀。
惠安當鋪的暗東,就是劉大爺劉宏盛,是劉大爺暗中經營的三十餘種行業之一,錢賺得像水一樣流進來。
本來他的資金十分充裕,但不能不買官府的帳,接官府的一部份資金,替官府賺錢生息。
官府的庫銀投入當鋪生意,以充裕財源,是依法有據的正當營利手段,並非官商勾結互相牟利。
雖是依法有據,也等於是大開官商勾結,貪髒枉法交相牟利的方便之門。
這制度由大清皇朝繼承下來,隨大清皇朝的覆沒而告終。告終之前,六百年來,各地當鋪始終與官府結下不解之緣。
這塊大肥肉雙方分享,沒有權勢的人,決不可能開當鋪。
“還不是為巡捕失蹤的事大忙特忙,推官大人親自帶人監督查底案,誰敢偷懶呀?”
“哦,真的一點線索都沒有?”
“沒有。”
“所有的人都失蹤了。”
“別說是人,連船板也不曾發現半塊。”
“關勇張衝兩位巡捕,都是武功超絕精明幹練的高手,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地失蹤呢?他們兩人,足以對付一隊水賊呢!”
“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黃師爺嘆了口氣,搖頭苦笑:“兩位失蹤巡捕的撫卹金,過兩天就會發交家屬,李推官喪失了這兩員大將,這幾天不眠不休痛苦不可名狀。唉,真是好人命不長。”
“人都會死的,絕無例外。呵呵,只是好人死得快些而已。”
“所以說好人不長壽,禍害千萬年呀!哦!路管事,找我有事嗎?”
“小事一件。呵呵,令親那件流當品,敝東主認為真流了有傷和氣,改天叫令親去領回來,奉送。”
“哦,謝啦,舍親會感激你們的。請到屋裡坐!”
“我沒空,改日再聚一聚,告辭!”
“那我就不留你了,改日請你喝兩杯。”
府城所發生的事故,劉大爺可說無所不知。
本府的推官大人李信,正途出身鐵面無私,掌理一府治安,號稱鐵面推官。
這位大人喜歡穿便服在外走動,熟諸江湖門檻,府城的歹徒惡棍,在他任職的三年中,有一大半逃至外地避風頭,罪案一年比一年少。
推官大人的官邸,通常由捕房的人擔任警衛,而且僅限於在額的巡捕,徵役的捕快不許充任。也就是說,都是他信任的心腹。
這天四更初,他的書房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警衛與僕人都知道,三更正一過,他不會再在書房閱案了。
黑暗中,卻傳出隱約難辨的語音。
“真無法可施了?”說話的人聲音特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