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李四!是我!我是齊大蟲!”
李四勤這回卻是聽實了,頓時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大步奔了過去,身後的親信幫眾卻在叫:“二當家,她哄你呢!齊大蟲那臭婆娘長得哪有她標緻?!”
李四勤急急命人開啟柵欄,放了齊粟娘進來,怒道:“你一個婆娘,到這地上來做什麼?還不回去等著?”又罵道:“你穿的什麼衣裳?不知道什麼時節麼?”
齊粟娘理都不理他,徑向閘門上奔去,沿途見得漕幫幫眾一片忙亂,躺在屋簷下等待救治的人,竟不下七八十人,個個受傷不輕。齊粟娘心中狂跳,拼盡全身力氣飛奔,身後李四勤又氣又怒,追在身後,想去抓她卻又記起她已嫁人,猶豫中,齊粟娘已是到了閘上。
齊粟娘一眼看到雲典史那胖子,頓時撲了過去,一把扯住道:“雲典史,他在哪裡?”
雲典史嚇了一跳,連忙轉身,便要施禮,齊粟娘急道:“別管這些,陳演在哪裡?速帶我去。”她心中一急,便連名帶姓地叫了出了。
雲典史猶豫道:“夫人,此仍險地,夫人還是在外等待——”說話間李四勤已是趕了上來,氣罵道:“你他媽暈了頭,你去了有甚用?只會添亂!”
雲典史聽得驚慌,怒叱道:“大膽!李四勤!還不住嘴!”齊粟娘哪有心理會這些,待要催逼雲典史,忽聽得不遠處一陣亂叫:“不好了,閘門又下去了,縣大老爺和錢巡檢——”
三人俱是大驚,一起奔了過去,只見得汪縣丞、林主薄都圍著一處涵洞轉圈子,急得唉聲嘆氣,汪縣丞一跺足,轉身正在洞旁結繩的頎長男子叫道:“連大當家的,再是找不著人下去,縣大老爺出了事,大家都沒得好果子吃!”
齊粟娘一把推開汪縣丞,撲到涵洞前一看,只見那涵洞不過兩尺寬,極是狹窄,直透閘底,足有四五十丈深。閘底一處大閘輪上隱約縮著有十幾人影,四面全是滔滔河水。
齊粟娘見得還有救,先鬆了口氣,抬頭看向慢慢下壓的閘門,心中一沉。前後兩閘,一開一閉,一閘不關,另一閘便不能開,無法放船進去救人。但閘門一關,便會帶動涵洞下的閘輪入水,船還沒去,閘輪上的人就保不住了。
齊粟娘伏倒在涵洞口,細看閘關結構,發現涵洞底離那閘輪倘有一段距離,必要下一個人去帶繩游到輪上方行。她此時已覺閘口和壩上的建構大有可改之處,但這個結骨眼上,哪裡還管這些。
齊粟娘跳起轉身,對著面有驚色的汪縣丞道:“可有習得水性的瘦小水手?”
汪縣丞回過神來,見她衣裳綺豔單薄,又被雨水打溼緊貼身軀,不敢正眼看她,側身連連搖頭。旁邊一人上前施禮道:‘夫人,原是有幾人合適,只是方才被船帶住,受了重傷,使不上。”
齊粟娘轉眼看去,見得此人不過二三十許,身形長頎,眉目平順,狀若常人,但雙目之間生就玉柱挺梁,鷹鉤尖鼻,直透眉心,生生逼出一番威風煞氣,知曉不是常人,雖是心急,仍是回了半禮,道:“可是清河連大當家?”
連震雲一面不著痕跡打量眼前衣亂髮散的放肆婦人;一面恭聲道:“正是草民,夫人勿要著急,草民已命人去閘間機關處,設法將閘門關住,不讓洞下閘輪入水。”
齊粟娘苦笑道:“十餘人壓在閘輪上,怕是難以關住,只是多延些時辰罷了。洞口狹小,若是沒有能下去的瘦小水手……”思索一會,道:“大當家取粗繩來,妾身下去。”
“不可!”汪縣丞、雲典史、林主薄頓時大驚,同聲叫道。李四勤待要罵,卻被連震雲狠狠瞪了一眼,只得住口。連震雲勸道:“夫人還請三思,洞深四十餘丈,中間空處河風大作,其下河水湍急,兇險異常。”
齊粟娘搖頭道:“下面怕是撐不了多久,倉促間無法可想,只有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