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於清月,我另眼相看,自此之後,她是我生命中唯一光輝,因她未曾使我心碎,因她從不叫我落淚,她將我心中苦澀提升,她使我歡愉。
以後的歲月,將由我與她兩人,背靠奮鬥渡過,旁人的痛癢,將是旁人的事,與我們無尤。
想到這裡,無故感動起來,看著清月的眼光,陡然溫柔,在人海中,得一知己無憾,我握著她的手,收緊,將之貼在臉旁深吻。
我們是應該結婚了。
小玉從來沒有愛過我,拒絕我是應該做的事,我真想向她一鞠躬,多謝她不愛我,否則的話,沒有機會享受清月給我的豐盛感情,沒有機會得到自由身,沒有機會心無旁騖地為事業掙扎。
如果小玉把我留在她身邊,從頭到尾,我只是一雙無用的哈叭狗,歲月飛逝,壯志消沉,到頭來什麼也沒有,連自尊也賠上。
我深深吸一口氣,當年的痛苦竟成為今日的庇佑,幸虧,幸虧小玉不愛我,幸虧她撇開我。
小玉回返紐約,不到三個月,陳氏公司改組,她退出。這件事與我有關嗎,我不知道,也不想去了解,我沒有好奇心。
我與清月忙著籌備婚事。
試婚紗的時候清月問我:「假使,假使她肯出那個薪酬,而你又去到紐約,你倆會不會死灰復燃?」
「這種愚蠢的問題,恕不作答。」
「餵。」
「大丈夫,說過不答就不答。」
怎麼復燃?當年也不過只是我自己燒自己,別看輕小玉,她不是那樣的人,公管公,私管私。四年前她沒選擇我,四年後更不會,她只想我幫她做事。
清月愛我,自然把我當全人類最可愛的人,其實在別人眼中,我最普通不過,我微笑。
清月推我一下,「不行,這次我得有個答案。」
我哈哈大笑起來。
那時候站在樓下等小玉下來,往往貪婪地仰望她家的露臺,願意化身為一雙鳥,飛上去見她,給她驚喜,我老以為她會驚喜。
當她說給我電話,我就成天等在電話邊,過一陣子就檢視它有沒有壞,成晚等,天曉得她在什麼地方,心中有沒有牽記我。
要得到小玉的愛成為我全部的事業,心中再也沒有其他的事,衣服可以不換,鬍鬚可以不刮,書可以不讀,飯可以不吃。
強烈的火在燃燒,老掛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博得她給我青睞,什麼都值得,死不足惜。
十分滑稽。當時那麼重要的人,如今變得稀疏平常,為愛而死是多麼荒謬,多多少少戀人,排除患難,修成正果,還不是離異告終,到後來,看到對方的背影,都嚇得落荒而逃。
所以不能為愛犧牲。
這次小玉回來使我看通看透,心中有一團欣喜,偷偷擴大,胸內漲鼓鼓,益發覺得身邊的人,身邊的事,都叫我滿足,太難能可貴,我是多麼幸福的一個人,要什麼有什麼,從前也吃過苦,但終究上岸,涼快涼快,一切糾紛困難與我無關,上主待我不算薄了。
我緊緊擁抱身邊的清月。
她似有閱心術,懂得我為何感動,我把她抱得那麼緊那麼熱,照相館內的人明知我們是末婚夫妻,也不禁搖頭莞爾。
這不是欲,這是情,須知找一個我愛的,又愛我的人,實在不易,萬一錯過,寂寞的滋味可不是開玩笑的。
這下子真可以無牽無掛的結婚,清月眼睛明亮閃爍,前所未有,也來自這份心安理得。
結婚照片的效果好得驚人,清月不是典型美女,正如小玉也不是,但在我眼中,兩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女子,各有各的氣質。
何其幸運,生平所愛兩個女孩,都不叫我羞愧,都難能可貴。
「到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