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迂腐,乃至自欺欺人者。”
藺琦墨的話字字清晰,罄冉一驚,抬頭正見陸元賀徒然扭頭瞪向他,兩人目光相觸,罄冉能感到空氣凍結的寒意。
對視許久,陸元賀猛然仰頭大笑,笑聲高昂處戛然而止,他銳利的雙眸瞪向藺琦墨:“你倒是說說,老夫如何迂腐,如何自欺欺人!”
藺琦墨揚聲道:“伯父說忠臣不事二主,此乃墨守陳規之舉,成規囿人,有違自然本性。若遇得明君,自當忠誠奉君,然瀝王終非明君,其荒淫無度,苛政暴斂,致使百姓度日如年,流離失所。瀝王對伯父有知遇之恩,伯父竭心以報無可厚非,然此乃小義。若伯父對瀝王的忠,卻釀成百姓受不盡的苦,那豈非因小義而失大義。伯父立志造福蒼生,若帝王只知貪歡享樂,伯父卻不分黑白輔佐庇佑,豈非助紂為虐,本末倒置?”
陸元賀神色稍緩,冷哼一聲:“小兒狂妄,竟敢說教老夫,此話為何不說嘯兄,告其在天之靈!”
藺琦墨微笑,目光分寸不移:“若父親在此,墨乃是此言。當年瀝王昏庸,八方起兵,左周氣數已盡,不可扭轉。然父親卻為個人忠義舍天下黎民,墨實不認同,當年燕王血洗燕城,父親。。。。。。並非沒有責任。”
罄冉萬沒想到藺琦墨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心中複雜難解,看向藺琦墨的目光也多了幾絲疑惑和沉思。要知道這個世界一向崇尚君臣,父子觀念,如藺琦墨這般世家子弟更是從小受到嚴格的教育,他這番言辭若放在現代並不引人矚目,然而這種話對於一個古人,尤其對於一個身負深仇大恨的人,能讓他心智不被仇恨淹沒,清晰地理智地明辨是非對錯,那需要怎麼樣的意志和心胸。
當年瀝王困守孤城,兵少將寡,天下群起攻之,早是眾叛親離,大勢不在。藺嘯卻顧念瀝王知遇之恩,死守雁城,保護瀝王,燕兵以數倍兵力猛攻雁城,卻久攻不下。燕王心胸狹窄,藺嘯豈有不知,如此惹怒燕王,他定也知道一旦雁城破滅,百姓將面臨滅頂之災,然而他卻固執的棄大義保小義。
雁城破,瀝王自縊,卻仍不能消燕王怒氣,致使屠城兩日,雁城十之八死。天下人在稱頌藺嘯忠義的同時,也非議這燕王的殘暴,可是深思之,雁城殺戮,藺嘯也有推脫不過的責任。
罄冉正低頭思慮,卻聽爽朗的笑聲傳來,她一驚,抬頭正見陸元賀仰天長笑,笑聲清朗,哪裡似方才冰冷疏離的樣子?罄冉心中微疑,卻見藺琦墨含笑施禮,道。
“伯父才智,這些淺顯的道理豈有不知之理,墨班門弄斧,讓伯父見笑了。”
陸元賀抿須而笑;搖頭道:“不然,這些道理,老夫如你這般年紀可萬不明白。老夫這些年潛心於這山野之間,這才滲透幾許。你小小年紀卻心胸豁達,見識過人,不愧是與老夫齊名的當世名將。”
藺琦墨淡笑回身,在小桌邊落座,輕呷兩口茶,抬眸道:“你再說說老夫如何自欺欺人。”
藺琦墨直視陸元賀,微笑道:“這蒼松山谷地勢險要,得天獨厚,伯父在此雖是遠離戰亂,然只是得一是安寧,而且據墨所知這些年戰國與伯父數次交鋒,戰國雖是沒有攻入此地,但是蒼松密谷每次傷亡也數以千計。密谷雖是遠離塵囂,但是卻亦和這天下息息相連,外面戰火豈有不波及此處的道理?唯有這天下清明,和平,此處方可真正得到安寧。”
他說罷上前幾步,又道:“伯父這些年據守此處,既不衣服戰國,也不為旌國所用,墨斗膽猜測,伯父是在待價而賈,亦是欲擇明主而侍。卻不知道伯父這些年觀察明辨,是否已經有所決定?”
陸元賀目光輕閃,望向湖面,復有望向藺琦墨,道:“老夫觀望多年,確實欲擇明主,我觀當今天下,戰國日漸強盛,如今又滅燕國,勢不可擋,戰英帝雄心大略,雖談不上百年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