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依舊持續著這樣的問話聲,一問一答中能聽出淺淺的幸福和濃濃的滿足來。已經一日了,罄冉二人自獄牢出來城中圖吉兵馬早已被盡數控制。蘇亮等人也未等罄冉裁決,已讓旌國軍換上圖吉兵的衣服前去惠城詐城。
陸贏等人則早已在郡城府中為藺琦墨安置好了修養之所,罄冉隨他進了屋洗漱、沐浴、挽發、刮鬍……罄冉都親力親為,無一假人之手。
然後,兩人就互擁著躺在床上,他擁著她,靜靜看她。她亦不言語,那一刻的寧寂中她能清晰聽到他心臟的跳動,相擁而臥,沒有任何的隔閡,她終於尋回了她的夫,痴痴凝望間已完全地毫無保留地擁有彼此。
一室靜謐,罄冉想,所謂的此處無聲勝有聲便是這樣。四目相望,到現在她都不相信,他們竟一言不發的互相望了一個多時辰。然後他們同時發笑,互相暢訴相思,這一恍竟已過去一日。
其實,四郎身上並沒有什麼大傷,只是被強行廢去了內力,又兩年多缺少陽光和營養,身體比較虛弱。如他這種情況,內力雖已散去,但招式都還是在的,而且身體受損也不嚴重,再度修煉內力,重新來過,武功還是能恢復的。
這讓罄冉慶幸不已,已感謝過上蒼無數次。在這點上,罄冉甚至是有些感激塔素羅的,感激他沒有對四郎下狠手。
想來在見識到四郎一夫當關的氣勢後,塔素羅已然明白,對藺琦墨這樣的人根本就是來軟來硬都無濟於事。
故而塔素羅對藺琦墨的態度是不聞不問,只將他看守起來。這兩年多,藺琦墨在那種地方,圖吉人休說是給他療傷,便是吃喝也無法維繫,有一頓沒一頓的。致使藺琦墨先前的半年時間都在養傷,後來雖每日都打坐運功修習內力,但牢獄中有專門看管他的獄卒,每日所用的時間僅夜半看守沉睡時。
雙手雙腳都被巨大的鐵鏈栓著,非強勁的內力不能震斷,藺琦墨縱使每夜打坐運功,終究是內力欠缺,震撼不了那鐵鏈一分。再加上牢獄自圖吉人攻入便殺了所有囚犯,他幾乎是與世隔絕的,根本沒有任何可利用的機會。
直到上個月金州城中發生了百姓暴動,白大叔一眾被關押進牢獄,藺琦墨才總算找到了機會,有了以後的事情。和塔素羅交兵以來,罄冉對塔素羅其人倒是有幾分瞭解,此人性情暴虐,卻也不是有勇無謀之人,做事更喜歡留後招,設後路,這點倒極不似圖吉人。
罄冉想四郎也許就是塔素羅為自己留的一條後路,是他手中握著的籌碼。若真有一天要用到這籌碼了,那一個四肢健全,完好無損的戰將對旌國來說才是有用的,這個籌碼的價值也才更高,不是嗎?
“在想什麼?”
四郎的輕語喚醒了思慮中的罄冉,她拉起他扣在腰間的手,翻身望他。那熟悉的面龐便在眼前,只是骨子中似是少了一點往日的跳脫,多了歲月沉澱的內蘊。
面若溫玉,俊眉飛鬢,肌膚由於常年缺少陽光顯得越發白皙透明,將長長的睫毛映得如同兩隻翩然起飛的蝶羽,蒼白的唇略微勾起,少了幾分以往的魅惑,卻多了溫柔漣漪。
罄冉抬手,沿著他俊美的面容輕輕摩挲,最後停留在雪白的霜鬢,目光禁不住再次滑過水色,蹙眉罵道。
“傻瓜!”
藺琦墨卻將眉宇一蹙,嘆息一聲,搖頭道:“本還想將來告訴孩子們,他們的父親魅力無雙,當年被雲大帥強行擄來,才不得不屈從。哎,沒誠想現在竟落下了相思白髮的鐵證。看來以後只能告訴孩子,是四郎我不要臉的使勁追才將名滿天下的雲女帥娶回家中。”
他說罷連連搖頭,一臉惋惜,罄冉莞爾,挑起他一縷白髮想笑語幾句,奈何喉嚨陣陣發緊,竟是半晌無語。許久才緩緩啟口,笑道:“尋尋可精明著呢,你便是想胡言亂語糊弄孩子,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