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俱是沉默。葉喬有些奇怪於自己如此大且不受控的牴觸情緒。連兩人在錄製真人秀重逢的那一天,她都能做到不動聲色,卻在楚言之說出令她覺得越界的話時,迅速化身刺蝟,且全身的刺都豎了起來。
楚言之心裡五味雜陳。知道自己或許是魯莽了,可是遲早要到這一步,他亦不想再拖不願再等。
於是半分鐘後等對面的葉喬冷靜下來,他揉了揉眉心,輕聲叫她:“小喬。”
副導就是在這個時候不知從哪兒竄過來的,匆匆忙忙間完全沒有察覺到這兩人所在處詭異地氣場,只大聲喊了一句:“言之葉喬你們準備一下,五分鐘後開拍。”
米妮也帶著化妝師助理跑了過來:“小喬姐,再給你補一下妝。”
“嗯。”葉喬匆匆站起來,帶著化妝師走到一旁去了。
米妮後知後覺地跟上,心想不需要過去啊,就在這兒不就行了。不過等她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垂眸看劇本的楚言之的神色,心裡一緊,這兩人——該不會是吵架了吧?
接下來要拍的是一場群戲。在敵對門派寄來挑釁的書文要求交手比試的時候,師父正巧病重,其門下弟子們為是否應下戰書而辯論不休,楚言之飾演的季遼和馬強飾演的嚴無懼兩人舌戰其餘所有人,辯論了大半天也遲遲不能定奪。
單夢尋原本在照料師父,聽聞此事趕來,她沒有加入辯局,而是帶著僕人們送來點心,並由她親自端給每個人。走到幾位大師兄面前時,輕聲告知師父的身體狀況,並旁側敲擊地軟聲勸了幾句。而到了季遼跟前,卻因為避嫌不便多說,兩人只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彼此明瞭。然後單夢尋就退出屋子又回師父那兒去了。
這場戲葉喬的臺詞不多,昨晚已經有所準備,所以方才沒有再多看劇本。可當她站在門外等場務的提醒進屋上場時,卻覺得心裡一陣沒底,像是自己要上去辯論一樣。
楚言之原本已經完全入戲,可在葉喬推門進來的時候依然有一瞬間的晃神,不過很快便回過神來,面色如常。然而葉喬挨個遞上盛著點心的小碟子,有幾次還略作停留,最後走到他面前彎下身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她的手在輕輕地抖,看得他的心也不由得跟著一顫。
陳導就在這時喊了一音效卡,一邊親自走過來一邊說:“喬喬,這場戲裡夢尋之所以送點心進屋,一半原因就是為了季遼。所以對視的時候眼神不能躲閃,要堅定、鼓勵、意味深長。你再試一次。”
這意思就是讓她和楚言之再對視一次了。
葉喬點頭應下,接過場務遞過來的一盤點心,深吸一口氣,重新走了過去。抬頭的一瞬,聽到楚言之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現在是單夢尋。別怕。”
陳導再次喊卡,皺了皺眉:“季遼這裡沒有臺詞,言之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抱歉,再來一次吧。”楚言之朝陳導笑了笑,又對她點點頭。
再試了兩次,這場戲終於過了。葉喬暗暗鬆了一口氣。
在之後的拍攝中,陳易安迅速意識到這兩個人之間肯定出了些問題。葉喬能不對視就絕不看楚言之一眼,拍戲間隙也躲得遠遠的,和昨天判若兩人。
葉喬的戲份下午便結束了,只來跟陳易安打了個招呼就徑直回酒店了,楚言之當時還在棚裡拍戲。
陳易安左思右想,還是在晚上楚言之拍夜戲之前,藉著給他講劇本的機會,問了一句:“你和葉喬這是怎麼了?”
楚言之有些無奈又苦惱地笑了笑,搖頭道:“惹她生氣了,爭取早點哄好。”
陳易安一聽沒什麼大事,便放下心,也不再多問,而是換上一副包工頭的神情:“給我快點兒哄好,這拍戲遲遲不能進入狀態的怎麼行!”
說完自己都笑了。